陳慶東上一世在計生辦工作過好幾年,很有經驗,也有對付這種情況的辦法,隻不過這種辦法是違反工作紀律的,不能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但是私下裏給吳滿福出出主意卻沒有問題。
輕輕歎了口氣,陳慶東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然後才說道:“吳大哥,你要提的條件不就是想讓我們不把嫂子帶走,把兒子生下來嗎?”
吳滿福連連點頭:“對,冬花已經壞了快五個月了,我們也托人給超了一下,是個男孩……”
說到這裏,吳滿福臉上露出一抹充滿希望的神情,不過這個深情稍縱即逝,又黯然的說道:“要是今天把冬花帶走引產,那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陳慶東很想對他說那句計生辦的宣傳語“生男生女都一樣,女兒也是傳後人”,但是他知道,現在對吳滿福說這句話,無異於對牛彈琴,隻能責怪的說道:“吳大哥,說句本來我不該說的話,既然你這麼想生下來這個兒子,那就讓嫂子在外麵躲著,把兒子生下來以後再回來不就行了!幹嘛非得讓她現在就回來?”
吳滿福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剛在站在院子裏在脖子裏架菜刀的決絕,而是一副非常卑微,非常無助的樣子說道:“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但是在外麵住得花錢啊,我們家這麼窮,冬花在外麵藏了這幾個月,我把能借到的錢都借遍了,也全都花光了,要是再藏在外麵,就隻能喝西北風。這不實在沒有辦法了,我才去把冬花接了回來,在家裏,雖然吃不上好東西,但總起碼能喝上碗棒子麵糊糊。”
陳慶東很理解吳滿福的這種情況,不過吳滿福就這樣把他大了肚子的老婆留在家裏,就一定生不下來這個兒子,因為這件事已經傳開,計生辦的工作必須要做,否則以後的工作就沒法開展了。
於是,陳慶東說道:“吳大哥,你知道我們今天為什麼知道你老婆在家嗎?”
吳滿福倒是也挺明白,說道:“肯定是被人舉報了。”
陳慶東道:“我們計生辦知道了這件事,就必須過來,這個你理解吧?”
吳滿福說道:“理解,但是……”
陳慶東擺擺手沒有讓他說下去,而是湊近吳滿福小聲說道:“吳大哥,作為一個公職人員,我本來不該給你這麼說,但是法律不外乎人情,考慮到你的這種情況,我給你出個主意……”
“一會我出去,就告訴我們帶隊的領導,說你的老婆沒在家。你就說你老婆去了東北了,你也找不回來,不過你要說你認罰,願意交超生費,先把這事頂過去再說。”
吳滿福還是沒有理解陳慶東的意思,著急的說道:“但是他們都知道冬花……”
陳慶東懶得跟他解釋今天計生辦的人才不管他老婆是不是真的在家,隻是需要一個能夠下台的理由,這個道理雖然簡單,但或許也不是吳滿福短時間內能夠理解的,所以陳慶東長話短說的道:“你要是今天想過關,就聽我的就行,別的不用管。”
“不過……”陳慶東又說道,“既然你現在也知道是有人舉報了你,所以隻要你老婆還留在家裏,那麼那個人還是會繼續舉報,計生辦接到舉報之後如果不來抓你老婆,就是犯錯誤。你如果想要安穩的把這個兒子生下來,你老婆就不能在家。”
吳滿福一臉痛苦的說道:“這個道理我也懂,但是我家的條件這麼差,如果把她藏出去,就得餓死……”
陳慶東很想對他說,就你這種家庭條件,如果再生一個兒子,隻會更加拖累你的家庭,而且你以後也沒能力培養你的孩子,但是這種話沒法對他說。
看著吳滿福這幅走投無路的痛苦樣子,又看了看身後站著的滿臉驚慌的吳滿福的老婆以及他那三個懵懂無知的女兒,陳慶東心想,幫人就幫到底,也算是給自己積德了!
拿定了這個主意之後,陳慶東就掏出了自己的錢包。上周來報到的時候,他媽塞給了他兩千塊錢,去張萌家串了個門之後還剩一千出頭,陳慶東就把數了一千塊錢放到吳滿福的手上,說道:“這是一千塊錢,你先拿著。我們今天走了之後,你晚上就把你老婆送走。”
吳滿福不敢接錢,囁嚅的說道:“我……我……兄弟,我不能要你的錢,還不上。”
陳慶東掏錢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這一次辦養殖場,就讓他來養殖場打工,也算是給他找到一個謀生的出路,要不然坐吃山空,從現在到他對這個兒子生下來,別說一千,就算是一萬也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