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小歌廳以後,陳慶東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資曆淺,所以在小歌廳裏隻是坐在一邊看別人唱歌跳舞,自己並不主動。
另外,他也不主動去跟其他那些人交流拉關係,自然也不會故意在別人麵前顯示自己跟高坤之間不錯的私交關係,以顯得自己並不是個沒有分量的人,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實際上,陳慶東就像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麵的拘謹年輕人一般,安靜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有個年輕的女孩子過來邀請陳慶東跳舞,陳慶東也拒絕了,因為他知道,張雲剛其實現在還處在對他的考察期,他的一舉一動或許都已經落在了張雲剛的視線之內,而這樣一個敏感的時期,或許任何一件敏感的小事,都可能左右自己在張雲剛心中的分量!
因此,陳慶東不想有任何冒險,在第一印象裏,他寧願哪怕留給張雲剛一個老實愚鈍的印象,也不能給他留下一個輕浮、跳脫的印象。
有的時候,寧願裝傻,切莫聰明。
張雲剛雖然一直在跟別人喝酒、聊天、唱歌、跳舞,但是他眼睛的餘光卻不時的掃幾眼坐在那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不怎麼活躍的陳慶東,嘴角不由得浮起了一絲微笑。
過了一會,高坤向陳慶東這邊走了過來,問道:“慶東,去不去洗手間?”
陳慶東並不想去洗手間,但他感覺高坤肯定不是叫自己一塊去洗手間這麼簡單,似乎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便說道:“好啊,高局。”
兩人來到洗手間撒了尿之後,高坤說道:“慶東,去陽台抽根煙吧。”
“好,高局。”陳慶東笑道,“我也正想抽根煙呢。”
陳慶東跟著高坤從樓梯的另一頭上了天台,此時已經是深秋,夜晚的柳林已經很有些涼意了,而且還刮著小北風,還沒有經過太多汙染的天空仍然可見點點明亮的繁星,周圍則是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
站在天台上,陳慶東突然感覺到有些蕭瑟。
高坤遞給陳慶東一根軟中華,說道:“刮北風了啊,看來又要變天了。”
“是啊!”陳慶東把煙點上,使勁抽了一口,吐出煙霧以後又說道,“一場北風一場寒,看來是冬天快到了。”
“今天的冬天來得可夠早的。”
“是啊!”
兩人隨口討論了幾句無關緊要的天氣之後,高坤沉吟了一下,才說到了正題:“慶東,這次真的很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別說這個土地局局長了,估計我現在已經回家種田了。”
自從他把那盤錄音帶交給了高坤,隨後不久,雙山鎮就發生了驚天巨變,魏海龍在幾乎毫無征兆的條件下被紀委帶走,並且最終倒台,而且導致他倒台的原因就是非法阻攔嚴明磊上訪事件。
高坤之前很久就知道了這件事,但是他卻一直沒有找到嚴明磊,自然也沒有拿到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而魏海龍前段時間一直在積極的跟龍灣的趙長斌聯係,希望通過趙長斌的關係,給柳林縣委的領導施加一些影響,從而讓自己能夠順利的成為土地局局長。
但是天算不如人算,就是因為魏海龍往龍灣跑的太勤,最後也因為魏海龍去龍灣找趙長斌的時候,家裏出了事,他沒能及時對郭玉峰做出指示,然後讓高坤鑽了空子,他也最終倒台。
至於魏海龍被紀委帶走之後發生了什麼,高坤又是怎麼找到的嚴明磊,拿到的那些確鑿證據,高坤一直都沒有告訴陳慶東,實際上,這段時間以來,高坤沒有給陳慶東透露任何消息。
但是陳慶東多少也能猜得出來,魏海龍之所以這麼順利的以嚴明磊事件被扳倒,絕對不是高坤一個人能夠做到的,因為他根本就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嚴明磊。
而郭玉峰曾經作為魏海龍的絕對心腹,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應該也是知道嚴明磊在哪裏的。
所以陳慶東能大約猜的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他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高局,你不用客氣,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陳慶東沉聲說道。
說完之後,陳慶東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點生硬,便又說道:“重要的是,現在的結果對咱們來說都很理想,這是最重要的。”
“慶東,你說得對,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高坤看著遠處的燈火,一隻腳踩在天台的護欄上,又說道:“慶東,前段時間局勢很複雜,什麼事情都說不準,我怕節外生枝,就沒怎麼跟你聯係,現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覺得有必要再跟你說說這件事了。”
陳慶東就站在高坤的身邊,不過他沒有踩著護欄,而是背靠著護欄,說道:“高局,你說吧,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