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慶東讓郭少強陪他一起去縣裏參加全縣國有企業體製工作會議。
本來,縣政府綜合室給的會議通知上,隻要求雙山木雕廠的一把手,也就是陳慶東一個人去參加,所以當陳慶東叫上郭少強跟他一塊去的時候,郭少強還頗有些意外,說道:“陳廠長,會議通知上又沒有要求我也去開會,我跟著去不合適吧?”
陳慶東笑道:“郭廠長,你想多了,一個會議而已,這有什麼不合適的?主要是我對咱們廠的情況了解的不深,如果領導當場問咱們廠的一些問題,我怕答不上來,有你跟著,那就好多了。”
郭少強其實也很想去跟著開這個會,以便第一時間了解到縣領導對木雕廠改製的態度,見陳慶東這麼說,便不再推辭。
在去縣政府的路上,王放開車,陳慶東和郭少強坐在後排。
陳慶東心情放鬆,因為司機王放是他的心腹,這輛車也是他的專車,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陳慶東是絕對的主人,因此十分從容,氣場十足。
而郭少強則略顯的有一點氣場不足,因為自從陳慶東來到木雕廠任廠長以來,他們的每次會麵,都是在郭少強能夠占據主動的地方,整個木雕廠都幾乎是郭少強的天下,木雕廠的那些有實權的人,也幾乎全部都是他的人,所以在木雕廠內,每次麵對陳慶東的時候,郭少強雖然在表麵上一直都客客氣氣,心裏麵卻還總是占據著巨大優勢的。
陳慶東自然知道這一點。
因此,他才決定在今天去縣政府的路上,這個小小的車廂內,在這個他能在氣場上占據主動的地方,跟郭少強談幾個問題。
陳慶東便故意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說道:“郭廠長,昨天在廠務會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我也沒有好意思跟你聊太多,正好現在再聊一聊。”
郭少強心裏立刻就有些警惕,表麵上卻還是故作輕鬆的笑道:“好啊,陳廠長,我也正想找個機會能跟你好好聊一聊呢。”
“那咱們可真是想一塊去了。”陳慶東笑了笑,然後直言道,“郭廠長,對於咱們廠改製的事,從郭建彪老廠長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有各種聲音了,你在咱們廠工作這麼多年,也肯定有很深刻的了解。那麼郭廠長,你覺得咱們廠現在要進行改製的話,這個時間節點好不好?”
郭少強沉思了一下,說道:“陳廠長,說實話,我覺得咱們廠這個情況已經沒有什麼複興的希望了,要是再拖下去,隻能是情況越來越差,所以對於改製的事,確實是宜早不宜晚。”
陳慶東點了點頭,又說道:“昨天下午,唐永益又來找了我一趟,對我說咱們廠現在根本就不易進行改製,就算是改製,也不能把全部股份都賣出去,應該適當的賣出去一部分股份,但是仍然保持國有控股的地位。還給我巴拉巴拉講了一堆道理,我到現在也有點弄不清該相信他說的哪些。”
郭少強皺起眉頭,頗有些激動的說道:“唐永益這個書呆子,就憑著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就在這兒亂彈琴!說的難聽一點,他這就是蠱惑民心啊!要是按他說的,不對木雕廠改製,那麼咱們該怎麼辦?咱們沒有拳頭產品,市場也打不開,員工的工資根本就發不下來嘛!還說什麼要改製也要仍然保持國有控股的地位?嗬嗬,這樣的改革我看不改也罷!要是戴著鐐銬跳舞,那還不如不跳呢!”
陳慶東一直在認真的觀察著郭少強的態度,他在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段時間特別迷戀心理學,曾經去圖書館看了不少心理學方麵的著作,也旁聽了不少心理學係的課,甚至還在大二的那個暑假好好研究了一段時間的弗洛伊德和馮特,雖然最終也沒有研究出什麼理論性的成果,不過卻從中學到了一些看人、識人的小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