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沉默了一會之後，陳慶東問道：“你結婚也好幾年了，卻一直都沒有要孩子，就是因為你後悔了，所以才故意不想要的？”
陳露冷笑了一聲，說道：“我現在當然是不想生張玉龍的孩子，不過我之所以好幾年了還沒有孩子，倒也不隻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因為……”
陳露似乎有些說不出口，沉默了好幾秒鍾，才接著說道：“而是因為張玉龍沒有生育能力。”
陳慶東驚訝的說道：“他沒有生育能力？”
“對，他沒有生育能力。”陳露重複道，然後又冷笑著說道，“還不僅如此，他不但沒有生育能力，而且連正常的性、能力都沒有。換句話說，他隻是有一個男人的樣子，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陳慶東更加震驚了！如果陳露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陳露跟張玉龍結婚的這幾年，無異於就是在守活寡啊！這對於一個正常的、年輕的女性而言，長久的性壓抑，絕對是一個巨大的痛苦啊！
不過，陳慶東十分好奇，既然張玉龍沒有正常的性、能力，他又怎麼會這麼喜歡花天酒地的找女人呢？
但是這個問題太隱私了，陳慶東當然沒法問出來。
陳露似乎也想到了陳慶東會好奇這個問題，便主動說道：“陳書記，你可能會不相信我說的這些，可能你會想，既然張玉龍是個沒有性、能力的男人，那麼他為什麼還這麼熱衷於去外麵找女人？而且，他還總是喜歡明目張膽的做這件事，好像是故意讓別人知道他是個花花公子？陳書記，你肯定會這麼想吧？”
陳慶東確實是這麼想的，但是他不好意思承認，便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用力的抽了一口煙。
片刻之後，陳露又自問自答道：“原因也很簡單，一個人越是缺少什麼，就越是喜歡炫耀什麼。陳書記，你是中文係出身的大才子，肯定喜歡看曆史書，應該知道封建王朝的時候，那些皇宮裏的太監們都很喜歡‘對食’吧？也就是太監跟宮女結成掛名夫妻，行苟且之事。這種事情，在舊時的皇宮裏麵很常見，越是有權有勢的大太監，對食的宮女就越多。我們都知道，太監肯定是沒有性、能力的，那他為什麼還要跟這麼多宮女對食？哼，說到底，還不是為了炫耀？雖然這隻是虛假的炫耀。”
“張玉龍就是個新時代的太監，他沒有性、能力，但是生怕別人知道了這件事，所以他就特別喜歡去花天酒地，而且還到處炫耀這種事情，生怕別人會懷疑他不行。至於他在那些小姐的房間裏會是一種什麼德行，就鬼才知道了！其實在我們結婚之前，我就知道他這方麵不行了，但是他騙我說他是因為太緊張，我還以為是真的，但是誰知道，他是真的一點都不行。”
聽完陳露的這些話，陳慶東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如果不是親耳聽到，真是很難想象，這麼多痛苦的事情竟然會陳露一個人身上！
難道上天真的是公平的？他給了陳露精致的容顏和曼妙的身體，卻又在其他方麵給了她這些堪稱噩夢般的經曆。
或許，如果不是因為今天這種“死裏逃生”的氣氛，再加上彼此都處在這麼黑暗的環境中，陳露也是不可能說出來這些事情的吧！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陳慶東默默的抽煙，陳露則靜靜的盯著窗外的黑暗。
時間到了十二點的時候，陳中寧家客廳裏的掛鍾發出了報鍾的聲音，在黑暗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聲音響過之後，陳慶東問道：“陳露，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陳露又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準備跟張玉龍離婚。這個念頭我很早以前就有了，隻不過我一直都沒能下定決心。因為我還對事業抱有想法，張玉龍的爸爸是財局局長，他的表叔的組織部長，如果我跟他離了婚，恐怕在柳林縣就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但是這幾天，我看了很多張愛玲的書，也因為經曆了非典的事，所以想通了很多事情，人這一輩子其實沒有什麼是不能放下的，也沒有什麼是重要到無可替代的，我以後的人生還很長，不能再這麼逼著自己過下去了。我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巨大的空洞，而且這個空洞還在繼續擴大，時間久了以後，這個空洞肯定會把我吞噬掉。哪怕事業再成功，也沒法把我從這個洞裏救出來。能救我的，隻有離婚，開始一個全新的生活。”
“你跟張玉龍提過離婚的事嗎？”
“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