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慶東和張樹堂在酒店裏聊天的時候,王端航也在自己辦公室裏跟謝新平、鍾永明兩個人密談。
“我真是沒有想到,陳慶東竟然會讓張樹堂帶隊去礦山實地考察!”謝新平翹著二郎腿,若有所思的說道,“穀傳軍讓陳慶東這個秘書掛了督察組組長的名頭到咱們這兒來調查,肯定是對他寄予了厚望的,按說應該是陳慶東帶隊去礦山實地調查才對,但是他竟然讓張樹堂去了!你說陳慶東就坐在辦公室裏能查出來什麼東西,到時候還不是要聽張樹堂的彙報來寫報告?你們說陳慶東的葫蘆裏是不是在賣什麼幺蛾子啊?”
鍾永明道:“我也看不出來陳慶東到底是怎麼想的!王書記,既然是張樹堂帶隊去礦山考察,那麼咱們是不是要轉移一下攻關目標,把主要精力放在張樹堂身上?”
謝新平在當政法委書記之前,是副縣長,正好分管縣裏的安全生產工作,跟市安監局副局長張樹堂接觸很多,對他也算是挺了解,便道:“張樹堂的情況我很熟,想要攻他的關很容易,這個人膽子很大,給他送一筆錢,他絕對會收的!收了咱們的錢,當然就要替咱們辦事!隻要他按照咱們的口徑給陳慶東彙報,那就出不了亂子!”
鍾永明聽了謝新平這樣說,心裏很高興,說道:“隻要他敢收錢,那就好辦了!”
王端航卻一直沉默著抽煙,沒有說話。
謝新平知道他跟鍾永明商量的再好也沒有用,這件事最終還是需要王端航來拍板,因此看到王端航這麼沉默不語的樣子,心裏便有些著急,忍不住問道:“王書記,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啊?”
王端航這才彈了彈煙灰,說道:“你們說,穀傳軍這次讓陳慶東率隊到咱們這兒來督查,有什麼深意嗎?”
謝新平跟不上王端航的思路,問道:“有什麼新意?”
王端航淡淡一笑,說道:“你們知道陳慶東之前是在哪個單位吧?”
他們對督察組的到來如臨大敵,已經對陳慶東這個督查組長做足了功課,當然知道陳慶東的情況,謝新平便說道:“他以前不是在市委組織部嘛。”
鍾永明也補充說道:“陳慶東以前是市委組織部幹部三科的副科長,主持科裏的工作。再之前,是柳林縣新管會黨組書記兼主任。”
王端航吐出來一個煙圈,說道:“是啊,你們看出來這裏麵有什麼蹊蹺了吧,陳慶東是最近才被調到市政府擔任了穀市長秘書的,他的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就被穀市長任命為了督察組的組長,到了咱們這兒來調查礦山了,這裏麵肯定有問題啊!”
謝新平道:“王書記,咱們之前不是已經討論了這個問題嗎,穀市長讓陳慶東來擔任這個督察組組長,肯定是看上了陳慶東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這小子在柳林工作的時候,膽大潑辣的工作作風早就出名了!穀市長或許是知道了咱們這兒的事,所以才派陳慶東過來揭蓋子的!”
王端航玩味一笑,說道:“對,咱們之前是討論過這個問題,但是我認為咱們之前討論的時候,是犯了先入為主的毛病了,沒有把這件事看透!”
“沒有看透?什麼意思?”謝新平有問道,“王書記,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王端航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又玩味的笑道:“你們都別忘了,穀市長現在還不是真正的穀市長,他的名頭前麵還有一個‘代’字呢!隻有在年底通過了人大選舉之後,他才是正兒八經的市長!”
謝新平皺著眉頭還在思考著王端航這番有些不著頭腦的話是什麼意思,鍾永明反應很快,已經大約猜到了王端航的意思,破口說道:“王書記,你的意思是說,穀傳軍這次安排陳慶東到咱們縣裏來督查,本來就是不準備讓陳慶東揭開這個蓋子!”
王端航對鍾永明偷來一抹讚許的目光,道:“不錯,永明,你反應的挺快嘛!”
謝新平的思路還沒有跟上,著急的問道:“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們是怎麼得到這個推論的?”
王端航嗬嗬笑道:“老謝還沒有聽懂,永明你給老謝解釋一下吧。”
鍾永明便說道:“謝書記,我是這麼想的,穀傳軍現在是代市長,而且聽說他在市政府的工作並不好幹,處處掣肘,甚至都有人說他的命令根本就出不了市政府,這雖然是有誇張,但是也可以從中看出來穀市長的日子並不好過,而且他還處處示弱,好像是在玩韜光養晦的那一套。既然是韜光養晦,那麼他肯定就會有露出鋒芒的那一天。這一天是什麼時候呢,很有可能就是在他轉正之後。到時候他的位置穩固了,才有可能放開手腳的幹一番事業。”
做完了這些鋪墊,鍾永明又接著說道:“穀傳軍想要轉正,就必須要通過年底的人代會。而咱們龍灣市是個礦產大市,除了咱們縣之外,還有好幾個縣都礦產豐富,咱們市裏的那些大老板們也有很多都跟礦山有關係。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老板們的政治地位也大大的提高了,有很多現在已經是人大代表了!如果穀傳軍把咱們縣的礦山揭了蓋子,那麼他就沒有理由不對其他縣區的礦山大力打擊,這麼一來,他就會得罪那些大老板們。再加上市裏還有很多人跟他作對,不想讓他當這個市長。這麼一來,一旦有人在背後串聯,那麼在年底的人代會上,穀傳軍還真的有可能通不過選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