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韻摸了摸眼角,筆印被抹花了,傳來隱隱的痛感。莫依韻將手指放在眼前看了看,上麵沾著淡淡的黑色筆水。她嘲諷地笑笑,從書包裏將快十本練習冊還有一摞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
“你好好看清楚,我就是在學這些。”然後一把推開莫父,拿起手機還有門後的包出了家門。她已經記不清這一幕曾經上演過多少次了,小時候她還會為此委屈地掉眼淚,但到現在她都覺得麻木了。
莫依韻剛剛踏出單元門,夜空中就傳來震耳的雷聲,片刻後一道閃電劃破夜幕,裂口蔓延到天際一般。
莫依韻沒有退回去,而是繼續走了出去。
豆大的雨滴從天空中砸到地麵,一點點打濕莫依韻的頭發和衣服。莫依韻仿佛沒有感覺到一般,在大街上孤身一人淋著雨走著。路人都加快腳步,往不同方向跑去。隻有莫依韻依舊像散步一樣,在雨中慢慢走著。她看見前方一位父親一手打著傘,一手拉著孩子往前麵小步跑著,傘向孩子那一邊傾斜著,那位父親的衣服已經濕了一半。莫依韻覺得心口一窒,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中翻滾著,那麼冰冷。
她上小學的時候,她的父親才從外地工作回來。莫父是一個建築方麵的人才,高等學府畢業,擁有極高的學曆。莫依韻的母親曾經告訴過她,莫父從小到大沒有出過前三名,現在來說就是學神。小學的時候,莫依韻一直是年級的前三,但莫父一直不滿意,就算是第一也一樣。上了初中,莫依韻的物理出了很大的問題,成績也下滑了很多,那個時候,莫父就時常冷嘲熱諷,對她極為不屑,但她從來都不多說隻默默努力。上了高中,莫依韻盡力也隻能考到第二,她始終無法超過班裏的第一。莫父因為成績的事情扇過她兩個耳光,但她都忍了,什麼都沒有說。莫父也曾經指著她的鼻子罵她的時候說過:別人的孩子都能考第一,你不行讓我怎麼在我同事麵前抬得起頭?你要不要臉?
這麼多年來,莫依韻也聽的習慣了。就像別人拿著匕首在她心口劃著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傷口一般,一開始會疼,會受不了那血淋淋的猙獰,但到最後就感受不到那種疼痛了。
雨越下越大,不時有人看向莫依韻,然後說一句“瘋子”就跑開了。城市的霓虹燈依舊在閃爍著,一如平常。
不知什麼時候雨停了,莫依韻走到了市中心的購物廣場。站定,從包裏掏出手機,習慣性地撥通顧宸寒的電話。這個電話是她唯一能夠背下來的。
電話被接通,“依韻,怎麼了?”
“市中心購物廣場。”莫依韻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多麼的沙啞。
莫依韻腿一軟,跌坐在石椅上,隻覺得頭悶悶的,眼前的景物有些重影。
十分鍾後,一個身著休閑服的男生出現在購物廣場上,一眼就看見靠在椅子上的莫依韻,然後立刻跑了過去。
顧宸寒十分心疼地看著莫依韻,不久前她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怎麼突然就成了這樣?顧宸寒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罩在莫依韻略微有些發抖的身子上。
“跟我回去吧,我爸媽出國了。”
莫依韻沒有說話,顧宸寒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起來,扶著她慢慢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