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開始了,桑柔和可言全心投入到自己的專業學習中去,設計服裝是她們中學以來的愛好,當初報考大學時也是左思右想,既想挑一個與陌言在一起的學校,又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專業。E大的專業又多又雜,是名副其實的綜合大學,不過學校的素質卻是不容質疑。跟C大一樣,從這所院校畢業出去的學生將來找工作時,學曆上都有一定的優勢。
日子進入了忙碌而充實的軌跡,桑柔和宿舍的女生們打成了一片,她的作息也很規律,白天積極學習、參加學校活動,晚上是與陌言溫馨熱線,周末則是牛郎織女的鵲橋相會。
讓人沒有察覺的是原哲和莊浩然兩個醫學係的優秀男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在桑柔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多。似乎從那夜桑柔拒絕莊浩然之後,他們的相處反而變得坦然和輕鬆。桑柔沒有了心理壓力,莊浩然也是個讓人敬佩的男生,拿得起放得下,坦坦蕩蕩。隻是,桑柔從沒有想過,他們的每次出現看似無意,代表卻不僅僅是所謂的緣分而已。
漸漸地,她發現原哲真是個容易相處的人,跟他在一起可以什麼都談,無拘無束很輕鬆。
有一次,桑柔出門忘記帶傘,回來正好碰到下大雨,她躲到公交站等了半天,最後拿出手機從姓名簿裏查找,首先想到的是“圈圈”,搖搖頭,“圈圈”不跟自己同校,這會肯定又在實驗室,於是手指按下了另一個號碼。
當原哲舉著雨傘趕來的時候,發現這個纖瘦的女孩大半個裙擺都濕透了,冷得直打寒顫。他毫不客氣地以屈起的食指敲上她的額頭,罵道:“桑柔笨蛋,你沒有聽這幾日的天氣預報啊?就算沒聽天氣預報,也該會看雲識天氣啊!”
桑柔抬頭,咬咬唇像隻可憐的小動物:“我……忘記了嘛。”
他歎口氣揉揉她的額頭,目光裏有著不易察覺的憐愛,沉聲道:“沒見過你這樣的女孩子,精明的時候比狐狸還狡猾,笨的時候怎麼跟智障一樣……”
桑柔剛想瞪眼回敬他,他已拉起她,將雨傘塞進冰涼的小手中,“走吧!馬上回宿舍換身衣服,我看你是沒病找病受了,這種天氣還出什麼門。”
“原哲,我發現你其實真的很羅嗦也!”桑柔撐開雨傘,回頭大聲地說道。
春末,百花依然開得燦爛,樹下微風吹拂。
桑柔抱著幾本書輕鬆地走在出校門的林蔭路上,突然看到一個高瘦的男生走在前麵,那不是原哲麼?她揚起嘴角追了上去,將書拍向他的手臂,笑道:“Hi,帥哥,去哪啊?”
他真是帥,怪不得每次李安雅看了都要犯花癡,流著口水呆愣半天回不過神。桑柔笑意盈盈打量著他,其實他打扮很普通,一條簡單的牛仔褲,上身是白色T恤外套一件棉質的休閑襯衣,可看起來就是有種時尚又穩重的味道,用王依亭專業的眼光來看,就是這男人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麼都有氣質。
每次看到他,桑柔總是不自覺地在心底悄悄做了番比較,結論是原哲與陌言各有特點,平分秋色,若非早就將陌言愛了個死心塌地,難保自己不對這樣優秀的男生動心。
原哲也看看她的裝扮,皺起眉頭:“看你穿得像淑女,怎麼動作這麼粗魯啊!”
桑柔收起第N次對兩個男生無聊的比較,心底幹笑了幾聲。
“我們是兄弟嘛,兄弟麵前還做什麼淑女啊!”她頑皮地眨眨眼。
原哲很配合地裝出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兄弟?我可沒有你這樣穿裙子的兄弟,我跟浩然兄才是親兄弟啊。”
桑柔又拿書打了一下他的胳膊,罵道:“還敢不認我?讓你瞧瞧無敵小柔的厲害!”
“行,我認輸行不?無敵小柔的威力太強大了,小生怕怕。”原哲邊說邊退開幾步,斜眉遙望著她,“不過……無敵小柔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兄弟能化為女朋友否?”
桑柔站住,彎著腰咯咯笑起來,仿佛他又說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帥哥兄弟,你想要女朋友了?如果你懶得勾勾手指頭,那就讓無敵小柔為你代勞吧,隻要你說個條件,無論什麼樣的女生,我可以保證一天內將她送到你麵前。”
原哲挑挑眉,目光變得認真,真的思考起來。
“我對女孩子的要求呢……就你這樣好了。嗬嗬。”
“不行,無敵小柔就此一家,別無分號。”桑柔抱起書嚴肅地說。原哲到底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她都有點分不清了。看他突然認真的眼神,幾乎讓人不敢對視,該不會是對自己來真的吧?記得寒假回來後不久,她已經就拒絕莊浩然那夜所說的話跟他解釋了啊。
原哲仍然盯著她,輕笑道:“就此一家,不能就此掛上原某人的招牌嗎?”
桑柔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嗬嗬笑道:“晚啦,已經有人掛上招牌啦。嗬嗬。”說完低頭看了看手表,喔了一下小嘴,加快了步子往校門口走去,“我得趕時間了。下次再說吧。”
“你要去哪?”原哲不由自主追上了幾步。
桑柔回頭擺擺手:“去C大約會。噢,一直忘記跟你說啦,我喜歡的那個男生就在C大哦,嗬嗬。”
我喜歡的那個男生就在C大……原哲注視著她匆忙離去的身影,回想著這句話,心口隱隱有絲酸澀冒了出來。
怪不得她常去C大,怪不得她沒每次去C大都會穿裙子,怪不得她跟他在一起這麼久,她隻是樂嗬嗬地以“兄弟”來稱呼自己,還拚命將他介紹給其他呆愣的女生……原來她心中已經有了喜歡的男生,那男生就在C大。
這兩個月,他怎麼就沒發現呢?怪不得浩然常教育他要對桑柔觀察細心點,多了解她;要抓住時機,早點表白否則會讓人捷足先登。沒想到她這麼一句話,就可以將兩個月來快樂的相處打進冰冷的地獄。
原哲突然有點傷心,有點猶豫,不知道還該不該繼續這樣下去。
莊浩然聽說後,瞪大眼睛斥責起來:“我說原哲兄,遇到感情你腦子怎麼就反應遲鈍了呢?她有喜歡的人了又怎麼樣?問題是現在你也喜歡她啊!聽好了,專家建議:第一你該查清楚那個C大的男生怎麼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第二你絕對不能放棄,表白的機會要繼續爭取,放棄了機會一切就等於零。這年頭,結了婚還可以離,你怕什麼呢!”
原哲用心地聽著,然後也狠狠地瞪回他:“越說越沒有道德感了!人家要是結婚了,你還會去做第三者插足這麼沒品的事啊?”
莊浩然哈哈笑道:“插足又怎麼了?記住一句真理——愛情至上,愛情至上啊!哈哈。”
這夜,原哲思索良久,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起前幾日家裏打電話來,說美國那邊的學校已經聯係好了,出國手續正在辦理,大約一個月後就可以順利拿到簽證……所以,他今天才笑著試探她,他想說如果她願意做自己女朋友,那他就暫時不出國,努把力繼續攻讀本校碩士多陪她幾年。可是,她竟然這樣拒絕了他,他連正式告白都沒有,就這樣失敗了嗎?
突然翻身坐了起來,對麵床上的莊浩然打著哈欠抱怨道:“老兄幹什麼?你一個晚上不睡,打擾到我思念外語係的玫瑰佳人啦!”
原哲肯定地回答:“我想好了,不能就這樣放棄!”
結果,半個月後,真正讓原哲下定決心推遲出國的原因,不是因為自己的告白發生了效力,而是第一次親眼看到生氣勃勃的桑柔黯然神傷的模樣,他無法就此離去。
那天傍晚,事情發生得真讓人意外。
接到她的電話,他立刻趕到學校操場一角的草地上,天色很暗,她的臉色更暗。尤其是她還手中還抓著一瓶透明包裝的勁酒,竟然已被喝了一半,此時,完全可以看出喝酒的丫頭已經醉得七葷八素了。
“無敵的小柔遭受到什麼打擊了?”原哲將那瓶酒扔得遠遠地,開始想象等會是否又要背她回宿舍的遭遇。看她無神的臉色活像失戀了,心中隱約猜到能讓桑柔這副模樣的人,隻有那個傳說中的韓陌言。
桑柔吸吸鼻子,沒有哭,小腦袋開始東倒西歪掛在脖子上。
“你說世界上怎麼有這種壞女生……明明自己有男朋友,也知道別人有女朋友……偏偏就想拋棄自己的男朋友,去搶別人的男朋友,還死皮賴臉地說她就是喜歡他……”
原哲聽得有些發暈,分不清她講的是誰跟誰,不過心下一猜,尋思著是不是這自稱無敵的家夥遇到了情敵,對方要搶她的心上人?
“別人喜歡是別人的事,你在意什麼?兩個人隻要真心相信對方,愛著對方,即使有十個第三者,也插不進半足的。”他理性地分析道。
桑柔用力抓了一把草捏在手中,哼道:“哼,問題是我跟他沒有時間常再一起啊,而她和他卻可以天天相處……”
原哲注視著她蒼白的小臉:“所以,你動搖了?沒有信心了?”
“我哪有……我永遠都不會動搖,也會一直充滿信心!”說著她就要站起身來表明一下決心,可是腳一軟,身子斜斜地倒了下去。
“可是,你的眼睛告訴我不是這樣。你根本缺乏信心。”原哲大手一伸,她順勢歪倒在他懷中。注視著她皺眉痛苦的表情,他也不想刺激她,但是一見到這醉鬼般的模樣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心頭就抑製不住地燃起一簇火苗。
醉酒的丫頭費力睜開雙眸,隻看一雙極為熟悉的深邃眼睛,她不假思索地捧起他的臉,捏了捏含糊地埋怨:“誰說我缺乏信心……胡說,你的眼睛也告訴我……你在胡說……其實你也很愛我的,對不對?”
原哲定住身子,忘記了動彈。她醉眼迷離,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是很喜歡她,每天腦子都想著她,好象差不多是愛上了她……但是她怎麼能這樣醉熏熏地說起來。
桑柔眼前發暈得厲害,努力牢牢地盯住他的眼睛,然後雙手用力一勾,主動湊上他的唇:“韓陌言……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吧……我相信你,嗬嗬……”
聲音消失在他們緊緊相貼的唇邊。她明明手腳無力,卻將他勾得死緊生怕放鬆一點,她柔軟地雙唇侵襲著他,不理會他僵硬繃直的身軀,將靈活香軟的舌尖探入他的口中。熱血刹那衝上他的腦門,上帝,活了二十多年,他最最寶貴的純潔竟然再一次被這個醉酒的女孩給奪走了。
不過一秒間,原哲就反客為主掌握了主動權,他細細地吻著她,略嫌粗魯地吻著她,從不知道接吻是這樣一件驚心動魄的事……直到氣喘籲籲感覺到她小手開始捶他肩頭的時候,才放開她的唇。
天氣已黑,遠處的教學樓亮著燈,他抱著她坐在操場的一角,沒有人注意到剛才這裏發生過多麼激動人心的親密。
這一次,原哲沒有直接背她回宿舍,而是靜靜地抱著她坐在草地上。那半瓶勁酒比前兩次的啤酒威力大得多,這個神奇的“多啦A夢”小姐連回味剛才接吻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倒頭沉睡。鼻間聞著她參雜著酒味的馨香,他將外衣披在她的身上,下巴擱在她的發頂,暗暗下了決心——暫時不去美國了,他會多陪她一點時間,以後隻要他在她身邊,就絕對不允許這丫頭再沾一滴酒!
桑柔一覺沉睡過去,壓根沒有清醒的打算。原哲靜靜地摟著她,心頭是前所未有的複雜,有喜有樂有酸有甜,還有隱隱的就要破繭而出的悸動。終於明白為何那麼多同學都早早拍拖,交了女朋友,原來愛情真是一件讓人激動又迷亂的事。
他想自己定是愛上她了,否則怎會見她微笑時,自己也心情大好,見她皺眉憂鬱時,自己會忍不住擔心?更重要的是,聽她笑容滿麵半是嬌羞幸福說起另一個男生名字時,他頓時覺得被人推進了冰窟,從頭冷到腳,心還泛起難以抑製的酸澀,有人將那種感覺稱之為“嫉妒”,嫉妒的滋味卻久久難以趨散。
她有喜歡的人了。
她喜歡的人在C大。
她喜歡他很久了,願意為他做一切。
那是他的男朋友,她為他笑,為他哭,為他醉酒……
原哲皺起眉頭,此刻正有一把大鋸在心中拉扯。小柔有了男朋友,自己要爭取嗎?自小所受的教育告訴他,君子不奪人所好,君子不強人所難……可是,真要壓抑自己的情感遠遠看著她嗎?
“陌言……”陷入睡夢中的桑柔突然囈語一句,原哲的懷抱僵了僵,低下頭不小心觸及她冰涼的臉頰,某樣濕濕的東西從她臉頰淌進他的心裏。
陌言?是她喜歡那個人麼?看她緊蹙的眉頭,他突然決定——不能就這樣放開。如果那個她喜歡的男生讓她如此痛苦,那他就用自己的喜歡來嗬護她的快樂。
一串清脆的鈴聲從她羽絨衣外套上傳來,原哲見她沒半點反應,隻好將那手機掏了出來。
“喂,你這家夥去哪了?教室不見人,宿舍不見人,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快點回來!”可言像個噴火女王,開口劈裏啪啦火藥味十足。
原哲一時愣住,不知道怎麼回答。
可言今天心情似乎不好,讓人很難想象她平時優雅的樣子。“喂,桑柔!你聽到沒有?說話啊!馬上回來,我哥在等你!”
可言的哥哥?他在等小柔?原哲心底飛快地閃過疑惑,開口道:“喂,可言嗎?”
明顯聽到那邊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是極度吃驚的聲音:“你……你是誰?小柔呢?”
“我是原哲。”原哲好聽的聲音淡淡地透了過去,可以預想可言現在的表情,他不知道桑柔今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可言肯定知道。然後他聽到一個男聲在那邊低問“小柔怎麼了?”,抓了電話的手指緊了緊,原哲驀然明白了什麼。
“原哲?小柔和你在一起?麻煩你讓她接電話好嗎?”可言的聲音柔和下來。
原哲看看在自己懷中兀自沉睡的女生,說:“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啊?她在做什麼?她……”可言話沒說完,電話被人奪了過去,隻聽一個溫文但隱含焦躁的男聲透過來,“小柔在哪裏?”
這個男生——就是小柔口中的陌言,韓可言的大哥吧。原哲將手臂緊了緊,聲音沉了幾分:“你是小柔的男朋友?”
韓陌言怔了怔,反問:“你又是誰?這麼晚了,小柔怎麼跟你在一起?”他的語氣酸意很明顯,也有不自覺透露的驚訝。
從跟小柔拍拖那天起,不,應該說從知道小柔喜歡自己那天起,他就從來沒懷疑過她的堅定,因為無敵小柔是個十分執著的女孩子。在這一方麵,她跟他一樣,隻要確立了目標是不會輕易動搖的。所以,既然小柔喜歡他,他也可以很篤定她不會對別的男人有心思。可是,這個叫原哲的男人是誰?他從未聽過。為何今夜她突然跟自己鬧別扭,然後就去跟這個原哲在一起?
原哲聽出來了,他已經開始在眼前猜測小柔喜歡的男生的麵容。“她喝醉了。”短短的四個字,讓韓陌言震動了一下。
“哥,小柔怎麼了?”又聽到可言在那邊著急的聲音。
原哲突然很想見見韓陌言,“你們在中心花壇旁等我,我這就帶她過去。”他掛了電話,看了看屏幕的時間,還差半小時十一點,到時候學校宿舍就要關門了。
桑柔窩在他的懷中,大約是風冷的緣故,小腦袋不禁又往他身上靠了靠,淡淡的酒氣繚繞著他的鼻息,讓人心跳加速。原哲雙眸暗了暗,緩緩俯頭,往她額頭印上一吻,歎道:“我該不講究原則去追求你嗎?先去看看你喜歡的那個人吧,如果他真的也很喜歡你,我就……祝福你們。”
他扶著她站起身來。桑柔隻感覺到冷意滲了過來,迷迷糊糊打了個寒顫,低低喚出:“陌言……不要……”
原哲心裏說不出的沉重,小心地將她移到背上,如同前兩次一樣,背著這個意識朦朧的女生朝中心花壇方向走去。這一次的感覺,有點不同,她的臉頰緊貼著他的後背,呼吸似有魔力一般穿透過他的衣服困擾著他。他的步子有點躊躇,想走快點去看看那個“陌言”,又怕走快點就是快一步將她送到“陌言”麵前,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這樣背她……
韓家兄妹站在花壇旁,花壇中心的噴水池已經停了下來,夜風吹拂,四周比較安靜。可言抱著自己的雙臂,腳步不安地跳來跳去,仿佛在趨散微微的寒意。陌言沒有出聲,一隻手靜靜地插在褲袋裏,身子斜靠著花壇旁粗壯的大樹,目光不住地向四周打量。
“那個原哲你認識?”按捺不住,他低低開口問妹妹。
可言停下蹦跳,也將視線對轉向被樹枝遮在陰影裏的大哥,“哥,你先回答我,你跟賀嘉美到底怎麼回事?”
陌言愣了一秒鍾,看她一眼:“嘉美?她是導師的女兒,怎麼了?”
可言站到大哥麵前,仔細審視著他英俊的麵容,認真地說:“哥,你是真不知道嗎?那個賀嘉美喜歡你,所以才常在你身邊,而小柔今天肯定是吃醋了!”下午小柔開心地去C大找大哥,不到一小時就回來了,還滿臉鬱悶,她怎麼問小柔都不說,隻忿忿地丟下一句“賀嘉美跟你大哥有問題!”不一會小柔就自己跑出去了。
陌言皺起眉頭,“誰說的?”
“誰說的?小柔親口說的,賀嘉美跟你有問題!所以她今天生氣了。哥,小柔對你那麼好,你可不要……”
陌言打斷她:“別胡說,我跟賀嘉美啥關係都沒有。我喜歡的隻有小柔,她怎麼能如此不相信我?”
可言拍拍他的肩頭:“哥,你學習厲害,女人的心思你卻不懂。小柔是吃醋,她越是喜歡你就越在乎你身邊的女人。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再說那賀嘉美你能確定她對你沒意思嗎?”
“人家有男朋友。”正說著,隻見不遠處的路燈下出現一個身影,確切地說是一個男生背著一個女生的身影,女生長長的秀發垂下,被風不斷揚起,昏黃的燈光將她的發絲蒙上一層光暈。韓陌言注視著他們,眼眸在一瞬間收緊了起來。
原哲背著半睡半醒的桑柔慢慢走上來,一抬頭,看到花壇旁邊那棵大樹下的兩個身影。活潑美麗的韓可言身著牛仔褲配了件淺粉外套,亭亭玉立,靠在樹幹上那個穿白色襯衣的男人身形修長,雖然看不清他的臉龐,原哲可以感覺有兩道銳利的視線正投向自己。
可言看到大哥突然頓住的表情,緩緩回頭,果然看到熟悉的身影。十米開外,桑柔一頭美麗的秀發隨風飛舞,像夜色中的精靈,但現在可不是欣賞美麗風景的時候,可言大步跑了過去,急急問道:“原哲?天啦,小柔竟然醉成這樣子?”
原哲將桑柔軟軟的身子往上提了提,朝可言微笑:“是啊,她一喝酒就形象全無。”說完,眼睛朝樹下那個挺拔的身影瞟去。
此時的韓陌言隻覺得瞬間有一把火在胸間上升,他是她的男朋友,她卻被另一個男人背在背上。他們的姿態那麼親密,他分明看到原哲臉上流露的屬於愛憐的情感,眼前的情景直讓人血液加速跳動,那是屬於一種被人侵犯領地後的憤怒的征兆。他邁開長腿,大步迎了上去。
兩個差不多高大的男人對峙,燈光靜靜落在他們身上。他們的眼睛同樣狹長漂亮,目光深邃幽暗,在昏黃光線下看不分明,卻緊緊對視,投射出同樣堅定而複雜的光芒。
可言皺起眉頭,隱約嗅到空氣中一股莫名的冰冷,轉眼一看,第一次看到哥哥冷冽的眼神。再看原哲一眼,他已眨去眼中複雜情緒,正泛著溫和的笑容開口:“韓陌言。”
“原哲。”陌言點點頭,一接完電話他已從可言嘴裏了解一些情況,見原哲含笑的眼睛,他也將眸中的冷意迅速隱去。目光落在迷糊不醒的桑柔身上,那小妮子完全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仍沉浸在一片醉意之中。其實應該慶幸她不是喝醉了就喋喋不休的人,雖然會犯糊塗變得任性,但再多喝點隻倒頭就睡。不過,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剛才在操場的草地上醉意失態下,與原哲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原哲微弓著身子,那是被桑柔壓彎的,這家夥看起來苗條重量卻不輕,現在醉得全身如一團軟泥,全部重量都落在他背上。但他一點也不介意,一路走來時,好幾次衝動地想象就此一輩子背著她,感覺也不錯。
不過幾秒鍾,兩個男人的相峙局麵悄然發生了變化。可言豈能看不出來他們之間的怪異?原哲對小柔的心思多少可以猜到,哥哥對小柔也是非常在乎,兩個都很優秀的男人……哎呀,這是小柔的榮幸麼?可言想打破這沉靜的氣氛,連忙伸手去扶安靜不吭聲的桑柔。原哲小心地彎低身子,輕聲道:“小心點下來。”
“小柔,醒醒啊!快醒醒……”可言輕拍著她的背。
陌言沉默著上前,走到原哲身旁,一手將軟綿綿的桑柔攬進自己懷裏,她的頭便老實地靠到他的肩頭。聞到明顯的酒味,他皺起眉頭,不悅又升了上來。
原哲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心裏逐漸被失落覆蓋。看來,韓陌言也很在乎桑柔,他們之間可能是發生了誤會吧?再看桑柔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在路燈下形成一道隱隱光暈,絲毫沒發現自己已從一個背上改落入了另一個懷抱。
“桑柔,醒來。”陌言拍著她紅彤彤的臉蛋,眉頭皺得更緊。桑柔小腦袋一歪,又靠向他另一邊肩膀。“桑柔……”陌言加重了語氣,他最不喜歡看女生過得瘋瘋癲癲,更別說喝酒醉成這樣了。
桑柔嘟嚕了一聲,模模糊糊不知道在說什麼,眼皮動都沒動一下。陌言又用手去拍拍她,桑柔晃了一下頭,罵了句:“不要臉!”又沉睡過去。
原哲的嘴角已沒有笑容,注視著韓陌言,之前考慮要追求桑柔的念頭硬是被壓了下去。他也皺起眉頭:“小柔喝醉就是這樣,等她睡醒了就好了。”
韓陌言聞言,猛然抬頭,“她常喝醉?”
想到桑柔三次相似的醉態,原哲轉向她的目光柔和起來,“那倒沒有,隻是上次朋友聚會正好碰到她,她被人勸著多喝了幾杯,也是這樣醉了。”
韓陌言將手臂攬緊懷中嬌軟的人兒,定定地對原哲說:“謝謝你,以後我不會讓她再碰酒的。可言,以後有這種事,應該早點通知我。走了。”
可言連忙點頭應答,知道哥哥最後一句話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原哲聽。任何一個男人在看到自己女朋友被別的男人親密地背回來,應該都會不舒服吧?哥哥是在吃醋麼?無疑他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小柔是屬於他的,即使是喝醉了也不應該假他人之手。
原哲眼眸一暗,動了動嘴角終於沒說什麼,半個小時前他也下定決定以後不讓她沾一滴酒的,可是韓陌言似乎比他更有資格這樣去限製。
可言跟在哥哥後麵,回頭朝站在路燈下的原哲揮揮手:“謝謝你哦原哲,給你添麻煩了。拜。”她望著哥哥緊摟著桑柔的姿態,心中無奈地念道:原哲,不好意思啦,或許你也很喜歡小柔,不過小柔的心裏隻有哥哥,她是屬於哥哥的。你那麼優秀,下次我韓可言為你介紹美女、才女都沒問題……
原哲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才舉步朝校門的公寓走去。夜風一吹,空氣中隱約還殘留著她唇邊醉人的香味,心開始飄忽空蕩,不斷墜落,一時被酸澀占據,還夾雜著說不清楚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