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秦九思出征時還是盛夏,如今都入冬了。

今日冬至,白睿在禦花園設下宴席,邀宗室朝臣,皇親國戚之人同樂,白倉庚亦在其列。

因為洛清瑤有暗通敵國的嫌疑,雖然後來傳言她是以死證清白,但皇帝仍然沒以貴妃之禮讓她下葬,故而如今白倉庚在皇宮後苑之中依舊不受寵。就連宴會的席位也列在了皇族的最後一位。所以今日白倉庚來赴宴,那些個公主啊,皇子啊,妃嬪啊,都是冷嘲熱諷。畢竟曾經洛清瑤那麼受寵,愛屋及烏,讓這些個人很是眼紅。不過對此,白倉庚並不是那麼在意。

今年的梅花開得格外豔麗,大有於這覆天大雪一爭高下之意。

白倉庚望著外邊的場景怔怔出神,心下盤算著,秦九思出征至今也有五,六個月了,以往秦九思打仗都會捎一兩封信回來給她,可這一次出征,白倉庚一封信都沒收到。

也許是因為母親的事情吧,白倉庚這麼想著,稍稍放下心來。轉頭看向那至尊位處,白羌國的皇帝和雍容華貴的皇後有說有笑,還有他們的兒子在一旁。徐繆蘭雖然為白睿誕下了一個兒子,但白羌國的太子之位依舊空懸。白羌國共有2位皇子,4位公主,皇子中的另一個是手握重兵的陳將軍之女所生,白睿遲遲不立太子,恐怕就是在兩位皇子間猶疑不決吧。而公主中兩位是定國侯的侄女所生,另一位公主是戶部尚書的表妹所生,最後就是曾經帶兵打戰的洛清瑤所生的白倉庚,不過洛清瑤本為江湖中人,就算當年和白睿一起出征,後來也交出所有兵馬,已經算是無權無勢了。但白睿待洛清瑤卻是極好的,直到後來洛清瑤產下命格詭異的白倉庚,這才被冷落。

想到這,白倉庚不由歎息,她出生的時候,東方寂星升起,占星師說此為不祥,後來自個母親拚死保護,這才不讓她被活活燒死。洛清瑤認識的江湖能人異士多,那時候白水先生便悄無聲息地來到皇宮,說白倉庚命中少了一魂一魄,確實命格詭異,東方寂星的的確確就是白倉庚,隻是這今後到底會為禍天下還是造福百姓,還未可知。

其實白倉庚自己或多或少有所感覺,總覺得身上少了點什麼,每次做夢都能夢見沒去過的地方,還有沒見過的人,還是同一個人。但又感覺那就是自己的記憶。

酒過三巡,下邊宗室朝臣的人喝的有些高了,便開始酒後狂言起來了。

“聽說那貴妃畏罪自盡了。”

“嗬,什麼忠臣良將。”

“一個女人,學男人上什麼戰場,切,厲害的!”

“可不是,虧了陛下寬厚,沒有追究。”

“未必,那臨淄王之子秦九思平日裏和那倉庚公主走的挺近啊,你說近來南境之事是不是陛下遷怒?”

“有可能,你說以臨淄王和他兒子用兵如神,這都一個月了,南境都還沒消息傳來,你說,他們該不會已經死了吧?。”

“誰知道呢,興許學那貴妃,叛國了也不一定。”

……

他們的耳語一字不落地全都落入白倉庚的耳朵裏。白倉庚越聽,握著酒樽的手就越緊。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難怪秦九思一直沒有傳信回來,怕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回頭看向白睿,又很快收回目光。心下想著:臨淄王一直都很忠心,陛下以前也沒有懷疑過,恐怕這回是朝中眼紅的大臣們在背後搗鬼。如今,連戰報都有一個月沒有回應了,想必如今南境的情況已然十分糟糕,而若疆城內也是波譎雲詭,她必須去一趟南境了。

這麼想著,酒宴過後,聽說白睿回禦書房處理政事了,便動身前去覲見。說來,白倉庚很少,幾乎沒有主動找過白睿。

禦書房中,白睿沒有停下手中批閱奏章的筆,隻是淡淡說了句“給她五百騎兵,讓她明日去南境。”

就這樣,白睿隻給了她五百騎兵路程上所需的糧食,連衣物都沒有,隻有盔甲。白倉庚帶著五百騎兵出了若疆城,但是她並沒有直接去南境,而是先派四百騎兵先去順路的沈城,收集棉衣棉被等冬日禦寒之物,而白倉庚則帶著其中一百精銳前往白羌國物產富饒之地蘭霞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