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寧這一次返回京城,悄無聲息的辦了這麼一件大事,讓興安對他刮目相看,也對他心存餘悸。興安根本不知道澤寧是如何辦成了,這才是真正可怕之處。
可是,興安對於王振,同樣感到不安,王振現在不僅掌控了司禮監,錦衣衛和東廠都是王振的人,京營雖然落到了張輔的手裏,五軍都督府由蔣貴掌握實際大權,可張輔、蔣貴跟澤寧並非盟友,與王振在力量對比上,澤寧遠遠落於下風,這讓興安感到不安。
興安明白,全憑自己,很難立足於皇宮,隻能投靠其中的一個,不過,如果周旋妥當,可以在他們倆之間左右逢緣,也未嚐不可,隻是風險太大了一些,一不小心,就是焚身碎骨。
“金公公掌管司禮監的這些年,安公公跟金公公畢竟是老鄉,安公公韜光養晦,總算平安無事,可如今,王振掌管司禮監,立刻就把曹吉祥提拔上來,而把公公壓了下去。
曹吉祥雖然多次監軍,跟公公相比,無論是才學,還是聲望,都不可同日而語,公公就心安理得的蟄伏於曹吉祥之下?”
興安的臉上再次抽搐了一下,端起酒杯,一口飲盡,把杯子重重的頓在桌子上,立刻感覺情緒失控了,急忙換出一副笑臉掩飾道:“咱家不勝酒力,讓侯爺見笑了。”
澤寧擺出灑然的樣子,也端起酒杯,品了一下,笑道:“公公的酒力遠勝於我,才幹和學識,也非我所能比。如今,司禮臨已經有了王振和曹吉祥,公公一身才學埋沒於荒草,實在太可惜了,即使公公甘願就此淹沒,恐怕有人也不會如你所願的。”
澤寧的話句句戳中興安的心痛之處,興安隻好借著飲酒而竭力掩飾,然而,表情終究掩飾不住,失落、無奈和不甘,寫滿了胖胖的一張圓臉上。
“公公不能在司禮監發揮才幹,可想過別的去處?”
興安正低頭把玩著酒杯,聽了澤寧的話,猛的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他看。
澤寧嗬嗬一笑道:“你我相識一場,我誌不在朝堂,王侯將相都不是我所想,隻願平平安安的度過此生,然後,天不遂人願,數次差點墜入地獄,不得已而奮起,隻為自保,請公公不要見疑。
如今,內官監一直沒有得力的掌舵之人,王振恐怕也已經盯上了內官監,這是一個僅次於司禮監的要害之地,公公難道就不心動嗎?”
自阮安死後,興安就一直打著內官監的這個位置,眼熱的不得了,先是怕金英起疑而不敢提,現如今,王振雄起,興安更加沒有本錢爭這個位置。
澤寧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有意成全?
興安明白,如果由澤寧向皇上美言幾句,成功的把握非常大,代價呢,要低頭向澤寧下跪,興安心裏十分的不甘,畢竟,澤寧過於年輕,資曆太淺,全仗著皇上的寵信和一點點小聰明。
澤寧似乎看出興安的猶豫,笑道:“安公公信守承諾,沒有把我的行蹤透露給太後,以至於我還能活著返回清寧宮莊,如果公公不嫌棄,不妨由我試著向皇上舉薦,如果僥幸成了,全當我對公公的回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