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在蕭榕嫣睡了十個多小時後,南宮賦始終跪在那邊,滴水未進,蕭晨和歐陽淼淼也稍微吃了點東西。
這期間,蕭晨每次出來都像是沒有看到南宮賦的樣子,有時候一個人心狠起來真的是六親不認,即使南宮賦的身份算是他的少主,可這一刻,他隻想讓這個男人遠離自己的女兒。
忽然,歐陽淼淼的聲音傳了出來。
“嫣兒,嫣兒,你怎麼了,不要嚇媽咪啊!穆盈,穆盈,醫生,快點來看看我的女兒!”
南宮賦第一時間衝進了病房,也不管裏麵蕭晨的阻擾,對著他們就喊道。
“快壓住她,拿毛巾放在她嘴裏,嫣兒,不怕,我在你身邊,忍住,一會兒就過去的,阿姨,快去拿兩條毯子過來,嫣兒待會兒會很冷,不能讓她身體失溫。”
這個時候,似乎隻有南宮賦是最冷靜了,而蕭榕嫣感覺自己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整個人也稍微安定了很多,雖然身體仍舊很痛苦,但卻是她現在可以忍受的。
隻是不知道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痛,還是穆盈給她注射的那個藥劑產生了效果,至少沒有前幾次那樣痛苦了。
蕭榕嫣睜開眼睛,看著那張有點滄桑的臉龐,忍著疼,想要伸手摸一下南宮賦的臉。
“賦哥哥,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這樣的我你還要嗎?”
蕭榕嫣不知為什麼忽然這樣問,也許是經曆了這一天的折磨,她對自己沒有了信心,又或是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已經配不上南宮賦了。
經曆了這樣的痛苦折磨,人的一意誌和自信早就磨光了,南宮賦緊緊的摟著蕭榕嫣,也不管旁邊的蕭晨的臉色有多差,耐心溫柔的安慰著蕭榕嫣。
“嫣兒一點都不難看,在賦哥哥心裏,嫣兒永遠是最漂亮的,嫣兒,賦哥哥答應你,隻要你熬過去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我要嫣兒穿上最美的婚紗嫁給我,好不好!我要嫣兒給我生一堆孩子,我還要帶著嫣兒環遊世界,你不知想去南極看企鵝嗎,我們還有好多是沒做,我怎麼會丟下嫣兒呢!”
“真的嗎,我還能陪著你嗎,可是現在的我還有資格陪在你的身邊嗎?”
蕭榕嫣聽了南宮賦的話,臉上沒有喜悅之情,臉色卻更加的悲傷了,她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一清二楚。
“有,我的身邊隻有嫣兒有資格站在那,我隻要嫣兒陪著我,嫣兒堅持住,好不好!”
“好,我會熬過去的,賦哥哥,為了你,我也會堅持下去的。”
說到這,又一陣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南宮賦明顯能感覺到懷裏的女孩在發抖,可是他們誰也幫不了她,隻能默默的陪在蕭榕嫣身邊。
歐陽淼淼此刻早就嚇傻了,除了哭,她什麼都做不了,想要靠近自己的女兒,可又怕弄疼蕭榕嫣。
蕭晨也是,皺著眉頭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滿了心疼,雖然他現在十分不想南宮賦靠近自己的女兒,可看到蕭榕嫣對南宮賦的依賴,蕭晨隻能默許了,隻能任憑南宮賦抱著自己的女兒。
這個時候,蕭榕嫣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狠狠的推開了南宮賦,那眼神中充滿了驚慌和恐懼,眼淚鼻涕弄得臉上模糊一片。
“走開,走開,不要靠近我,你們全都離開,求求你們,不要待在這裏,好不好!”
“嫣兒,怎麼了,不是說好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嗎?”
剛被推開的南宮賦又一次緊緊的抱住蕭榕嫣,可是這次蕭榕嫣顯然堅決了態度。
蕭榕嫣憤怒的看著南宮賦。
“走開啊,南宮賦,我讓你離開這裏,你沒聽到嗎,我不要你的同情,我不要你的可憐,求求你,就當給我最後一絲尊嚴好不好,求求你了!”
說到最後,蕭榕嫣幾乎帶著懇求的眼神看著南宮賦,她整個人看起來是如此的慌亂。
南宮賦眉頭緊皺,這時候他才發現蕭榕嫣的身下已經一片潮濕,白色的床單上染上了黃色的液體,南宮賦終於明白蕭榕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了。
南宮賦發現了,蕭晨也發現了自己女兒的失禁,他一把上去把南宮賦揪了起來,態度狠厲的說著。
“南宮賦,請離開這裏,請給嫣兒保留最後一絲尊嚴,她現在這個樣子絕對不會想要讓你看到,就當我求你了!”
此刻的蕭榕嫣蜷縮在被子裏,蓋著被子但也能看得出她忍得有多痛苦,南宮賦不想離開,他根本就不會嫌棄蕭榕嫣。
“嫣兒,難道這樣你就要推開我了嗎,那以後我們年紀大了你是不是也要嫌棄我了呢!”
“走啊,我不想看到你,給我離開這裏,不要讓我恨你,好不好!”
南宮賦還想在說些什麼,蕭晨顯然不想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拽著他的衣領,硬生生的把他拽出了病房,關門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
“如果你愛嫣兒,就給我離開這裏,她現在的樣子最不想讓你看到。”
南宮賦就這樣呆滯的站在門口,聽著裏麵的慘叫聲,他的心真的好痛,忽然之間,對著麵前的牆就是狠狠的一拳,瞬間,他的手上就滲出了血。
蘇億涵看到自己兒子這樣瘋狂的舉動,一把抓住他的手。
“賦兒,你難道嫌現在還不夠亂嗎,你這樣子嫣兒就能好過一點嗎?如果你也倒下了,那嫣兒怎麼辦,她還有好長一段時間需要熬過去,這才多久,你就堅持不下去了嗎?”
蘇億涵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這麼不爭氣,這才沒多久,自己就先支持不住了,那之後呢,人在戒毒的過程中會做出很多失去理智的事情,難道每次蕭榕嫣把他趕出來他都要自殘嗎。
南宮賦忽然整個人蹲在了地上,他以為自己足夠堅強,一定能陪著蕭榕嫣熬過去,可就在剛才,看到蕭榕嫣那個樣子,自己被蕭榕嫣趕出來,他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無能,什麼都做不了。
“媽咪,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不是我,都是因為我,我以為自己很厲害,可到最後,卻讓身邊最重要的人收到了傷害,媽咪,在裏麵忍受痛苦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啊!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一個無辜的女孩。我就是一個災星,是我給嫣兒帶來了這樣的折磨,我就是一個混蛋,我是懦夫,啊!”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是不是要更加的堅強,如果我們都倒下了,那嫣兒怎麼能熬過去!賦兒,這件事媽咪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但是嫣兒的確是因為你受傷,你現在不該在這裏自暴自棄,你是不是應該想想以後該怎麼樣更好的保護自己在乎的人,我們大家都不能在一次承受這樣的打擊了。”
蘇億涵站在那,讓自己的兒子靠著,以一個母親的溫暖來安撫這個傷心欲絕的兒子。
蕭晨的做法他們沒有權利去責怪,即使蕭晨真的殺了南宮賦,他們也不會去責怪,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信誓旦旦的保證過,會保護好他的女兒,現在,南宮賦食言了,就該為自己犯下的錯承擔責任。
病房裏,蕭榕嫣一直悶在被子裏,強忍著身體裏的痛楚,她以為自己能控製的很好,可是毒癮上來的時候真的什麼都做不好。
她現在就覺得自己是一個肮髒的癮君子,這樣的狼狽不堪,這樣的丟人顯現,她應該把最好的一麵留給南宮賦,現在的自己,不配讓南宮賦陪著。
歐陽淼淼看到蕭榕嫣這個樣子,一邊哭著,一邊鼓勵著她。
“嫣兒,賦兒已經離開了,你把頭露出來,好不好,爹地媽咪都陪著你,你是我們最驕傲的女兒,我們一定能熬過去的。”
歐陽淼淼小心的拉開蕭榕嫣蒙在頭上的被子,看到那張極盡扭曲的臉,她不能想象究竟是怎樣的痛,才會讓自己的女兒有這樣的表情。
“媽咪,我熬不過去了,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吧,我真的好痛,好痛,媽咪,求求你,給我打一針,好不好,我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根本就不是你們的女兒,我居然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哈哈哈,媽咪,我是不是很醜,是不是讓你們失望了!”
蕭榕嫣想要妥協了,她不想在受這樣的折磨了,真的比死還要絕望。
歐陽淼淼聽到這樣的話,隻有無聲的哭著,她看到自己女兒這樣痛苦,忽然覺得就算讓她一輩子依賴毒品又有什麼關係。
蕭晨走到床邊,看著自己的女兒。
“嫣兒,在爹地媽咪的心裏,你永遠是我們最棒的女兒,是我們的驕傲,我們在熬過這一次,好不好,那麼多次都挺過來了,在堅持一次,到時候穆盈姑姑就能想到辦法救你了,嫣兒,不要讓爹地失望,好不好!”
蕭榕嫣眼神渙散的看著蕭晨,就感覺看到了一個仇人一樣!
“你走開,你不是我爹地,給我毒品,我熬不下去了,你們難道忍心看我這麼痛苦嗎?”
蕭榕嫣忽然發狂一樣的從床上摔在了地上,一下子把歐陽淼淼推倒在地,對著牆直接撞了上去,她現在隻想一死了之。
“嫣兒,老公,快攔住嫣兒!”
蕭晨沒想到蕭榕嫣會忽然這樣的失控,也不管跌在地上的歐陽淼淼,直接走到牆邊攔住蕭榕嫣,但是現在的蕭榕嫣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才幾下,就掙脫了蕭晨的束縛,直接往不遠處的牆上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