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潑墨。然,濃墨底下,卻隱隱流動著一片紅白相間的暗彩。
離西秦邊境益城大約三百裏處,北燕軍隊便駐紮於此。
夜風凜冽,火光跳動。巡邏的士兵手執長矛,神情肅穆,頎長的影子斜映在潔白的軍帳上。
唐小曼跟在一名士兵和玻璃長官身後,將頭抬了抬,迎上了那位於數百帳篷中央,華麗浩大的王帳。那象征著西秦王國的蒼鷹旗,在風中獵獵飛揚,旗中凶猛的雄鷹伸出利爪,睜著黑亮的鷹眼,似要破空飛去。
唐小曼和玻璃長官在侍衛的引導下,來到了王帳外。
“稟大王,做酸草湯的夥兵帶到。”走在前麵的士兵在王帳前站定,左手抱胸,腰背微曲,對著王帳恭敬地道。
“讓他進來!”良久,王帳中才傳來一聲低沉幽寒的男音。
士兵掀開帳簾,向他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倆進去。小曼心頭猛地一跳,氣息陡凝,腳下似有千斤,躊躇了一下,走了進去。
“參見大王!”玻璃長官急忙跪拜了下去,唐小曼順勢跪在了他的旁邊,出聲附和。此時的她是一身男子打扮,又身著夥兵服飾,頭低得緊緊的。她甚至都還沒有看清慕容絕到底在哪個位置,就糊裏糊塗地跪拜了下去。
“起來吧!”慕容絕將手中把玩的血色寶劍歸於鞘中,置於一旁,輕笑著問道。朱紅的火光暈染了他的臉麵,將他刀刻、斧削般剛毅的麵龐映襯出了些許柔和。幽寒的眸望向跪拜在地的兩人。
“謝大王!”玻璃長官率先起身,卻一直將腰板微微彎曲,不敢輕易將目光接觸到慕容絕幽深的瞳眸。唐小曼跟在他後麵,站在一旁。
“那個酸草湯是誰做的?”慕容絕淡淡地睨了一眼這兩個低眉斂目的夥兵,唇角輕勾,扯出一絲清揚的笑意。
“是長官!”唐小曼粗著聲音道。
“是他!”玻璃長官卻也在同時將手指指向了唐小曼。唐小曼隻感覺那幽深的眸光射得她的背生疼,指著玻璃長官的手也停留在了半空,不知道該怎麼收場。心裏暗道,這玻璃怎麼回事,他不是應該搶功的嗎!為什麼還要說是她呢?
“到底是誰?”慕容絕眼底飄過一絲詫異,坐在軟塌上,再次冷聲詢問道。目光卻一刻也不停地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仔細的打量著。
“是小唐!”玻璃長官大概是因為河邊一事,害怕唐小曼告他,是以,再也不敢搶她的功勞,反而將功勞推給她。
“呃。。。。。。是我!但是那也是長官教導有方啊!”唐小曼粗著嗓子,低眉道。事以至此,她不得不承認那酸草湯是她做的,隻是豈求快點離開王帳,快點離開慕容絕的視線。
“抬起頭來!”慕容絕幽深的瞳眸中厲芒一閃,突然激動地看向唐小曼,大聲喝道。他的聲音!他的聲音!怎麼這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