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兩小無猜(1 / 2)

改革開放初期,在北方的一個中等城市,一個古典味十足的四合院裏住著兩家人,陸家和歐陽家。

雖然在一起居住,關係也親密無間,但他們兩家的社會地位卻比較懸殊,陸源與妻子劉曉雲均屬市政府幹部;歐陽忠是一國營企業的一名普通職工,家在農村,妻子舒蘭無業,是歐陽忠的中學同學。

陸寒冰是陸家的獨子,比歐陽家的雪兒大三歲,巧的是這兩個孩子雖然相隔三歲,但卻是同一天的生日——臘月初六,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倆家的關係也走的格外親近。

從歐陽雪出生的那天起,陸寒冰就非常喜歡這個粉嘟嘟的,長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的小妹妹,成天守在這個整天唧唧哇哇喊叫,一看見自己就笑的女娃子身邊,幾乎寸步不離,連吃飯都會等媽媽喊半天才依依不舍的離開。看著雪兒牙牙學語到蹣跚邁步,看著雪兒從幼稚園走到小學,等歐陽雪上小學時小寒冰就完全代替了雪兒媽媽的任務,每天準時牽著雪兒的小手,上學放學,聽著她嘰嘰喳喳的童音,不厭其煩的回答她奇怪的問題,嗬嗬,小小年紀,標準的一個男子漢,小美女的保護神,真正的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小雪兒也習慣成自然的成了陸寒冰的跟屁蟲,就連兩家的大人也把兩個孩子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吃啥好飯一塊兒吃。私下裏兩個女主人曾說過幾句笑話:“幹脆咱給他們定個娃娃親吧,將來準成。”

這樣一晃就是十幾年,陸寒冰已經十六歲了,上高一的他長的比他爸爸還高,眉清目秀,文質彬彬,成績在年級裏一直名列前茅。歐陽雪也十三歲了,也要上初中了,一條馬尾巴吊在腦後,走路依然蹦蹦跳跳,但模樣變得越發清秀可人。盡管兩家大人私下囑咐孩子:“長大了,男女有別,不要像以前一樣成天膩在一起。”可他們依然我行我素,和小時候一樣,還是寒冰哥哥,還是雪兒妹妹,童真依舊,純潔無暇,好像彼此已經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誰也離不開誰。

可是,上天的安排總不會按照人們正常的思維來,總會給平靜的生活製造出一種漩渦,好顯示它居高臨下的威嚴,就在這一年的冬天,倆個孩子卻不得不哭著分別——歐陽雪老家的爺爺病了,雪兒的爸爸是獨子又要工作,侍候老人的事自然要雪兒的媽媽來擔當,雪兒媽媽決定帶著雪兒和雪兒八歲的妹妹歐陽玉和五歲的妹妹歐陽珠回老家,要為幾代單傳的歐陽家在家鄉撐起一個家。

在送行的長途車站,陸寒冰一直牽著歐陽雪的手,久久不願鬆開,汽車鳴著喇叭催促著人們上車,歐陽雪戀戀不舍的上了汽車,眼裏的淚珠不斷線的掉著:“寒冰哥哥,記著給我寫信啊!”

“我一定給你寫信,一定!”陸寒冰一字一句的承諾著,眼睛盯著車窗邊的那個小腦袋,生怕一眨眼就會把雪兒丟了,在汽車啟動的一刹那,陸寒冰突然伸手把奶奶給他的那塊護身玉佩摘了下來,飛奔到車窗前,把它戴在了雪兒的脖子上,車子在這寒氣逼人的清晨緩緩離去,陸寒冰卻站在那裏久久不肯離去,揮動的手臂依然定格在半空中……

在歐陽雪離開後的日子裏,陸寒冰雖然照常上學,每天往返於學校與家之間,可陸源和劉曉雲知道,他們的冰兒失去了往日的快樂,放學回家後幾乎不與他們交流,默默地吃飯看書,有時會呆呆的看著與雪兒的合影獨自傷神,可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陸源安慰妻子:“沒事,孩子慢慢習慣了雪兒不在身邊,到時自然就會好的。”說是這麼說,陸源心裏也不免有點酸酸的感覺,畢竟是看著雪兒長大的,雖然沒有什麼血緣關係,自己都把雪兒當成了女兒,何況是一起長大的孩子呢。

一個月後的一個星期天,歐陽忠獨自一人回來了,袖子上多了一個黑布條,上麵用白色布縫著一個“孝”字,陸源和劉曉雲明白:歐陽忠的老爹沒了。

“歐陽,節哀順變吧”陸源聽著自己的安慰都覺得那麼蒼白。

“唉……”憨厚木訥的歐陽忠長歎了一口氣沒了下文,蹲在院子摸出了他的水煙袋,一口接一口地抽起來,不時被煙嗆的一陣咳嗽。

懂事的陸寒冰站在歐陽忠身邊,等他抽完了一袋煙,才拉著他的一隻手開了口:“歐陽叔叔,雪兒上學了嗎?”

“哦,上了,這是雪兒給你的信。”滿麵滄桑的歐陽忠這才想起來,趕忙把信掏了出來遞給了陸寒冰。“謝謝歐陽叔叔”說罷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激動地打開了雪兒的來信,細細的讀了起來:

“寒冰哥哥你好,我爺爺去世了,我很悲傷,媽媽說我們再也沒有回城的機會了,因為家裏不能沒有人。村子裏沒有中學,所以我要到離家十裏地的鎮上去上學,一個星期回家一趟,我在這裏一個朋友也沒有,不過慢慢就會好的,你不用惦記。我一定好好學習,爭取上大學時離你近一點,你可要努力哦,不然會沒出息的,嗬嗬,這是你經常教育我的話。另外,你送給我的玉佩媽媽說很貴重,是古物,我怕弄丟了,就把她交給媽媽保管,媽媽說等我長大了再給我。我沒寫過信,這是第一次寫,寫的不好,別笑我。冰兒哥哥保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