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日,歐陽雪籌足了第一學期的學費要孤身上路了。
人的命運真的是不能相比的,歐陽雪知道,她的同學們都是父母親自護送前去學校報到,可自己不能,自己的家裏根本離不開人,再說為了給自己湊六千多元的學費,家裏的日子真的已經捉襟見肘了,如果再增加一個人的往返車票,她們家也負擔不起。舅舅本來要去送她,卻被她婉言拒絕了,她怕舅媽生氣。
歐陽雪為了省點開銷,提前兩天出發乘坐的是火車。從沒有去過南方城市的她心裏還是有點膽怯的,出門前她把路費裝在了背包裏,剩下的大數目裝在了秋褲口袋裏,並用針線縫好了口,下午四點多在媽媽千叮嚀萬囑咐後被舅舅開著卡車送到了火車站,地方小也不用提前買票,所以很順利地坐上了17:10的1586次普快,舅舅給她買了點麵包一類的食品,站在車窗前吩咐她:“雪兒,路上一定要當心,大概要坐近二十六個小時,在明天的18:50 到站,自己一定要注意時間,千萬別誤了下車。”
歐陽雪有點想哭,勉強撐著沒掉淚:“舅舅,你回去吧,我會小心的,你就放心吧。”
舒栓柱又囑咐了外甥女幾句掉頭離開了站台。
汽笛長鳴,列車揚起一路濃煙,吼叫著,緩緩地馳離了這個小站,隨著震耳欲聾的機器摩擦聲,慢慢的加快了節奏,鐵路兩旁的白楊樹一棵棵地向後掠去,遠處的山頭上,籠罩著淡淡的白霧。漸漸地火車速度加快,風馳電掣般地飛馳向前。
歐陽雪把簡單的行囊放在了行李架上,坐在車窗前雙手托著腮,望著漸漸遠去的小縣城,心裏想著媽媽,妹妹,還有那個小商鋪,想著自己離家越來越遠了,眼裏漸漸盈滿了淚水,她哭了。
列車不知經過個什麼個小站,略略停頓了幾分鍾,再次啟動時歐陽雪身邊和對麵已經坐下了三個人,一對中年夫婦,一個十七八歲的帥氣男孩,個子挺高,穿著一身嶄新的運動衣,看他們拿著的行李估計也是兩口子送兒子上大學去的。
他們善意的向雪兒微笑著,那個阿姨還對她說了句啥話,可歐陽雪沒聽懂,因為她說的是地方方言,歐陽雪隻好尷尬地笑笑,坐在她身邊的男孩微笑著,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向她解釋:“我媽媽問你去哪。”
歐陽雪朝他笑笑:“哦,我去浙江。”
男孩興奮起來:“你也去浙江呀?我們同路啊,你去浙江幹啥?”
“我去上學,你們去幹啥?”歐陽雪也慶幸自己終於有伴兒了。
“我也去上學,這是我爸媽,他們去送我,”男孩介紹了自己的家人,急匆匆地又問道:“你叫啥?考的哪所學校?”
歐陽雪被他的急性子逗笑了:“我叫歐陽雪,考的是浙江財大主學會計。”
“哈哈,真的是財大呀,爸媽,我現在就有新同學了!”男孩大聲喊著,顯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突然又想起什麼一拍腦袋對雪兒說:“瞧我笨的,忘了介紹自己了,我叫趙秋生,也是考入財大學會計的,你說巧不巧?”
歐陽雪看著這個高興的又蹦又跳的大男孩直想笑,瞧那樣子分明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怪不得讓家長送呢。她大大方方伸出手:“趙秋生,你好!”
她的這個動作唬的趙秋生臉一紅,也趕忙伸出了手:“歐陽雪,認識你真好!”
趙秋生的父親說的話雪兒聽懂了:“這下好了,還沒到校就認識了新同學,這下你媽媽不用擔心了。對了,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啊,你的父母呢,他們放心你一個人上路?”
歐陽雪把頭一低:“我爸爸去世了,妹妹們小,媽媽出不了門。”
趙秋生的父親不好意思地說:“哦,對不起啊,姑娘。不過,你可真行,我們家秋生可比不上你。”
“我習慣了。”歐陽雪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故作輕鬆,眼睛望向了窗外,哦,夜色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