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庭司。
南宮漾望著奄奄一息的兩個人,心中忍不住的鈍疼。
鮮血淋漓,濕了他的白衣。
一道細長的刀傷讓他英俊的臉龐顯得猙獰。
那是她見過最慘烈的他,身上沒有一寸肌膚沒有沾滿鮮血,不知道是別人的,還是他的。破爛似的長袍掛在在他身上,竟然看不出原本的式樣……那是她為他定做的官服啊,當初的一針一線似乎都在眼前再次出現,熟悉的繡邊,銀線繡的祥雲,黑線繡的雄鷹,還有暗藏在襟帶裏的小花。
那是她親自繡上去的。
他閉著眸子,狹長的丹鳳眼隻剩下了一條縫,上麵沾滿了血汙,那道刀傷距離他的左眼不過半寸。
臉上沾滿了深紅的鮮血,一雙薄唇毫無血色。
“陛下,老奴盡力了。”躺在旁邊已經垂暮的老人輕聲說道:“他很強,若不是最後關頭迷花穀的老怪物出手,他絕不會被壓製,顧明哲砍傷了他,不過他已經將他的命取了。”
“陳公公……”南宮漾眼眸微紅,陳江湖年歲已大,本想讓他在宮中安度晚年,結果卻連累他將自己耗得油盡燈枯。
“陛下不必擔心,他啊沒傷到要害,估計是中毒了,失血過多,身子虛。”陳江湖淡淡道,“老奴活了這麼多年,臨終前做了這麼一件事,也有臉麵下去交代了。”
陳江湖道:“其實陛下也不必心憂,老奴本就是要死的,隻不過誰還沒有一兩個喜歡的人呢,陛下您啊,一定要好好把握住,甭太在乎世俗的眼光,否則啊傷心的是自個兒。”
“陳公公,您好好休息吧,別說話了。”南宮漾紅著眼睛道,“這些話,還想等到陳公公好起來慢慢講給我聽。”
陳江湖搖搖頭,“我自個兒的命,自個兒清楚,現在已經是回光返照,撐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有些話,想留給陛下自己琢磨。”
南宮漾點點頭,認真道:“陳公公,你說,我聽著。”
“您是南宮家的轉折點,南宮家子嗣一向很少,是因為有過天罰,而您的到來,能夠拯救整個南宮家,自然也能夠完了太宗的願望。”陳江湖似乎有些疲倦,眼眸微闔,強撐著睜開眼睛,說道:“甭管以前如何,把握當下才是最要緊的。”
“前塵非前塵,你現在是西鳳國皇……切莫……切莫讓太宗於九泉之下不安……”
陳江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眼眸之中的色彩漸漸暗淡,“懇請陛下……將老奴……葬於深淵之森……”
南宮漾紅著眼睛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陳江湖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口鮮血猛地從他口中噴出,濺到了南宮漾的龍袍上,南宮漾低垂著眸子,裏麵的情緒很是複雜。
陳江湖是宮中的老人了,以前也是南宮宸的心腹,但是因為某些原因,南宮漾一直不願意正視他們,將他安排在禦庭司養老。
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
顧明城說到底隻是一個外臣,與南宮家沒有絲毫關係,陳江湖不管不問南宮漾也沒有任何資格責怪他,但是他卻義無反顧的去幫助顧明城,救出顧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