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雲繚穹頂,有峰入雲,峰伏之下,禍殺四起。

祭廟高踞臨巔,冷冷地漠視著匍伏蟄覬的叛騎。

“嗒,嗒,嗒……”廟中隻一人,一蒲墊,一木魚,一掛壁。隻瞥見掛壁之上有一人睥睨孤絕,壁下有一人神容肅穆。

背後,是末路。

一人披血麾戰盔,魁高拔岸,逆照烈光,將那輕擊木魚是人控罩與陰暗之下。

目掠侵掃,譏嘲倨視那垂死掙紮,妄複翻盤的螻蟻。

“時座,女帝呢?”

那人猶自低俯搖掌,啞聲如蒼茫之霧充斥。

“曾時拋首君王意,始坐僧前魚聲寂,問君何求身前事,隻把蟒帶換褐衣?”

他的音調急轉而下,刻摹上冰涼的威怒,“謀逆的叛黨是沒有資格踏入這裏的,否則必承受怒詛,永世不得翻身…”

背後冷蔑的譏誚毫無猶豫地紮入瘦削的脊背,話裏的叛賊,竟傲錚地盯著那掛壁,

“自古成王敗寇,你主子犯了上位者的大忌,不值憐憫。更何況,曆史一向是由勝者來書寫,而不是拿些可笑的小兒間的威脅,和一介階囚的先祖作為愚蠢掙紮的資本……”

“幼稚。”一話了,叛賊輕哧。

而那人跪拜先祖念咒,依舊巋然不動,一下,一下。木魚聲詭,微闔上眼念念有詞。他也不駁回,似是沒有聽見方才的挑釁和譏諷。

“時座,隻有識時務,才活得長久。本王要什麼,你很清楚……”

“沉浮唳呢?”聲下自有威儀。

“你也是跟著她那麼多年的老人了……女帝有無沉浮唳,蘭箬,我想你很清楚。”

蘭箬聞罷,掀揚而起的笑意刺目,如雲掠湖麵,沒有漣漪,卻讓人心泛漣漪。

“沉浮唳是曆代女帝的禦寶之一,象征著不可動搖的血脈和尊榮,若是丟了,時座大人覺得,她的下場會比我這個叛賊逆黨好幾分?。”

她竟連這個都給他說了。

時座敲木魚的動作一頓,終不可抑長籲一氣,麻木的心灰意冷,衝擊著腦海中深深的惡意,而那惡意對著誰,他已經不想再計較了。

“就算是禦寶,也會有妄念滔天,違逆背主的叛徒。蘭箬,你說呢。”他竟藹藹然笑意晏晏,深深凝望一眼掛壁,重重拋袖叩首。

那是專屬於皇室的跪扣禮,屬意王朝的霸業高於一切。

“沉浮一唳!王輔驚起!天下誰主!”時座似完成最後祭壇作法式的高呼。扣掌而下,擊入磚石,祭廟驀然沉墮。

蘭箬一驚,慌忙拔出匕刃而起,刺穿突然在腳下裂陷的炎壑之中。

不甘心呐……

那峰尖兀地從二人之間裂開,一分為二,時座跟隨著半數祭廟的碎墟墜宕而入地底。跟隨在那一側峰邸的兵伏人仰馬翻,隨之墜入峰與大地的縫隙之中,以半身截斷乍裂的慘狀埋入,扭曲的猙獰屍碑昭示著讓人悚然的裂陷。

蘭箬頭頂不斷有碎石呼嘯而過,臂骨的碎裂割據得血肉撕絞,他尚處危險。

隨著匕首割破岩壑表麵急速而下,虎口震裂,突然那半殘峰攔腰折戟,蘭箬不敢有絲毫耽誤,一越轉身,抽離倚扶,徑直從高空垂墜……

——

“大蕭江山已敗,如今如你,也不過是王朝的陪葬品,這些年離了我,你見你過的是何光景?”

嬴王玥破敗不堪的襟袍上滿是瀝血的傷痕,她靜坐在暗沉的詔獄的牢籠之中,等待著為這垂死王朝作最後一次荒唐的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