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場夢罷(1 / 1)

戰火四燃,烽煙無盡,到底誰是最後的贏家。何謂贏,何謂輸?江山社稷,美人如玉,心中所念所憶。最後得到的,是你真的想要的嗎?王權富貴,世俗輿論,你可曾畏懼?沒有永遠,一時的歡愉,苟且之後,你才是你,我方是我。

——浮沉筆錄

“幺兒,爹娘對不起你。咱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為了你嫂子肚子裏的侄子。幺兒,你也不想我們都被活活餓死吧”

“是,爹娘,幺兒明白了。”幺兒怎麼會不答應呢,爹娘生了幺兒,又養了幺兒這麼多年。再怎麼說,也到了幺兒盡孝的時候。

少年臉色黯淡,眼中的漆黑無盡漫延。強忍著悲傷,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雖說是進宮當太監,可是待在宮裏能吃得飽穿得暖,家裏人也能繼續活下去。生逢亂世,想要活下去,總得有人做出貢獻啊。既如此,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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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登記處的太監嗓音尖銳,兼以白粉飾麵,陰陽怪氣地問道。

我以後……也會成為這樣的怪物嗎?幺兒的心抽痛著,瘦弱的身子抑製不動地顫抖著,如秋風裏殘破的葉子。從幹裂的嘴唇,臉頰兩邊凹下去的肉,可以看出這個孩子已經好幾日未飲水進食了。

“十…十五。”

“你有十五歲?怎麼看上去連十歲都不到。”太監狐疑地打量著幺兒,刻薄的嘴臉上等著鄙夷:“你多少天沒洗澡了?怎麼身上這麼臭!”言盡還誇張地捏住鼻子,翹著蘭花指,看得幺兒一陣泛寒。

“我……我。”幺兒確實隻有十一歲,謊報年齡是萬不得已的無奈之舉。誰讓這年頭當個太監都要年齡十五歲以上。戰亂四起,連躲避都來不及,哪來的時間與機會洗澡呢?

“行了行了,叫什麼名字!”太監一臉厭惡地打斷幺兒,巴不得這個渾身散發著惡臭的窮小子滾得遠遠兒的。

“我爹說我姓李,我叫……”幺兒頓住了,幺兒沒有名字。連‘幺兒’這個稱呼都隻是因為他是家中幺子才有的。

太監提筆寫下‘小李子’三個字後,將臉扭到一旁:“自己去領錢,明日辰時到皇宮後門等著……”淨身。最後兩個字他沒說出口,畢竟都是一樣的人啊。

“是。”幺兒強打起精神,裝作十分歡喜般去領了銀子。不多不少正好六兩,想來他也就隻值這六兩了吧。

將銀子揣在懷裏,幺兒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這‘賣身銀’,麵上歡喜,心中淒涼至極。手是不停顫抖著的,那銀子卻是穩穩地端著的。不是他幺兒見錢眼開,家裏還有一大幫子的人等著這錢呢。

幺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錢都拿給爹娘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拿了錢後變了臉色的爹娘趕出來的。

“你別怪我們狠心,你本來就是我們從小巷子裏撿來的。白養了你這麼多年,這些錢也算是報酬了。你滾吧,別讓我們趕你離開。”那個女人的臉扭曲著,顯得十分猙獰,唾沫星子四處噴濺。

“不過你確實姓李,若不是你與我們家族同姓,我們也不會收留你這個棄嬰了。”那個他叫了十一年的所謂的爹甩給他一張錦帛,純白的錦帛上,用血淒淒慘慘地書著大大的‘李’字。一時間,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向少年襲來:震驚,不相信,悲傷……

隨之而來的是木門‘哐當’一聲鎖上的聲響,不留一絲情麵的驅趕。

如此說來,我連幺兒這個稱呼也沒有了嗎?難掩心中絕望,少年無聲地流淚,無可奈何地離開。

他知道,他無法逃了。如果離開,不僅是自己要被通緝,連那一家的人也會受到牽連。他不願連累他人,哪怕是他們親手將他送入地獄。

夜晚的風幽幽地吹向蜷縮在潮濕的貧民區的少年,吹涼了他的心。回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就注定會失去一切。

就像在這個世上,你若不去為自己爭取。時光將會遺忘你,且一幹二淨,不留一絲痕跡。

希望明天,不會太糟糕。少年終於睡去,稚氣未脫的臉上,帶著孩子氣的笑容,淳樸極了。想必是夢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他還是個五六歲的孩童時美好的時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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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不定時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