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清晨,太陽剛剛露了個頭,就掩在了重重的雲彩之後,很快明亮的天色黯淡了下來,細細的雨滴淅淅瀝瀝從天而降,騰起的雨霧籠罩著皇宮中富麗的亭台樓閣,遠處的景物漸漸迷蒙起來。
我站在廊簷下,看著那在雨霧中暗淡了光彩的明黃琉璃,聽著雨水擊打廊外芭蕉的聲音。
“娘娘,東西已經準備好了,這就去嗎?”惜昭提著食盒走了出來。
我抬頭看了看時辰,皇上也快下朝了,起身道:“這就走吧。”
撐起渲染著淡色蓮花的油紙傘,惜昭緊緊跟在我的身後,穿過禦花園一側漢白玉雕成的九曲回廊,在絲絲細雨中往乾清宮方向而去。
到了乾清宮,服侍的太監都知道我是皇上的寵妃,一邊恭謹地打著千兒,一邊服侍我進了殿門。我端起準備好的冰糖蓮子羹和清茶向禦書房走去,雲朝的九五至尊一向習慣於在退朝之後在這裏辦理公務,召見大臣對一些懸而未決的事情進行商討。
走過長廊,還沒有進房門,就聽見一聲悶響伴著竭力壓製的驚叫聲響起,緊接著“哐啷”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重重地摔了出去。
我快步走進禦書房,正看到皇上鐵青著臉坐在龍椅上,舉起的手還沒來得及放下。
我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地上,階下跪著的人正是禁軍統領齊騫,“微臣冒犯龍顏,還請陛下賜罪,但賜婚之事恕微臣不能從命!”齊騫低頭向光潔的地麵上叩去。
他頭抬起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額角已經被砸出血來,順著他俊朗的麵孔緩緩往下流,他身旁是一隻花瓶,已經被摔成得四分五裂了,碎片張著猙獰的大嘴在無聲訴說著剛發生的事情。按齊騫的武功造詣,躲開這一擊根本不在話下,可是這是出自皇帝之手的責罰,就算再重再不合理,身為臣子也隻能默默承受,跪謝隆恩,不能有絲毫的怨言。
隻是齊騫一向做事穩重,為人也正派,這一次……
“你……你,真是豈有此理!”皇上的臉色更加難看,指著齊騫怒喝。
我不露聲色地走到皇上身邊,將冰糖蓮子羹奉上,“皇上可是累了?都忙了一個早上了皇上就歇一會兒。”
皇上一看是我,長吸了一口氣,接過了冰糖蓮子羹,臉色稍霽,沉默了一陣子,頓了頓,終於對齊騫說道:“你先下去吧!”
齊騫低著頭起身退下,然而眼裏的黯然還是遮掩不去。
我走到皇上身後為他敲打推拿,“不知又是什麼事情讓皇上煩心了?皇上萬金之軀,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唉,還不是為了靖姝的婚事。”皇上抬手按住額頭,似是不勝其煩。
“靖姝公主的婚事?這是好事啊,怎麼就惹皇上動怒了?”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幾天前母後把朕找去,說靖姝如今大了,得考慮她的婚事了,又說這齊騫不錯,要朕下旨賜婚,朕想想這齊騫確實是人品才華俱佳,也就答應了。不想他竟然抗旨拒婚!還真不把朕放在眼裏了!”
“那皇上想如何處置他呢?”
“抗旨不遵,自然是死罪!”
我心下一驚,表麵卻依然雲淡風輕,“皇上,這齊統領可是個難得的人才啊,又統領著禁軍,萬萬不可如此草率,不然……”
“這其間的利害朕也知道,隻是若不嚴懲他,皇室的顏麵何存?朕的威嚴何在啊?”
我聞言一笑,這一句可是實話,看樣子皇上也不想罰他,不過是放不下麵子要個台階下而已,為了一樁婚事毀掉一員大將想來他也是不願意的。
“皇上不必心煩,這婚姻大事也是不能勉強的,既然齊統領不願意,皇上大人大量何不成全他?也算是給他一個恩典。我朝人才濟濟何愁找不到與靖姝公主匹配之人,公主金尊玉貴定也不願意嫁給一個強求之人,何況這婚事也沒有公之於眾。這事兒不如就交給臣妾來辦,臣妾保證妥善解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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