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無論在任何地方看到有不懂事的小青年在叫囂服用安眠藥是最不痛苦的自殺方式,我一定毫不猶豫的抽他們一個大嘴巴子。什麼最不痛苦,沒經曆過的人還敢說不痛苦,隻有前幾分鍾是不痛苦的。
在我感覺到腸胃中一陣強烈如爆炸般的灼燒感時就已經後悔了。這要是有多低的智商和情商,才會因為一句話的刺激,借著酒勁就咽下那麼多片安眠藥——那麼多的藥片,就是當飯吃我也該吃飽了。
我幾乎能感受到腸胃在劇烈的抽搐,緊接著就是痙攣、嘔吐。我估計我睡死的可能性會很低很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會因為呼吸係統抑製而窒息死掉,或者直接被自己的嘔吐物淹死。
我後悔了,因為被幾杯酒就變得異常衝動的大腦害死了我……我還沒有把錢還給陳珈瑤,也還沒有賺一大筆錢給孝敬我娘,我還沒有跟宋山愚認真的說過我愛他……我娘一定會哭死的,陳珈瑤和秦筱尹絕對會欺負我的屍體,鞭屍泄憤什麼的。還有宋山愚,如果他將我自殺的原因歸結到他的頭上那該怎麼辦。我不能讓他毀在自責與愧疚之中。
我已經後悔了,可是我隻能癱倒在床上,連打一個電話求救都做不到。
宋山愚,宋山愚,我隻希望你能明白,這和你完全沒有關心,這是我的一場衝動的鬧劇,稀裏糊塗的玩過頭了而已,你千萬不要把這當成是你的錯誤……
由我的實踐經驗來看,你們就該知道自殺是多麼不值得的一件事,而安眠藥也絕對不是零痛苦的自殺方式。過程其實相當的痛苦、慘烈、狼狽,而更痛苦的事情還在後頭,那就是你在經曆過痛苦之後還不一定能死成功。
當然了,這對於我來說,就是一種幸運了,要不然此刻根本就再也沒有“我”這個個體了。
不過,在有了這種經曆後,我才會更能體會到生命的寶貴。也許我可以借著這種珍貴的經曆寫一本關於人生啊、奮鬥啊、生命啊、信仰啊這類很勵誌的書籍。書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如何在險境中脫險》或者是《一瓶安眠藥帶給我的成長》……
“張瑜樺,你究竟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背景聲音又想起來了,根本就沒有給我一個安靜的創作環境。
不過這種書名是不是太長了,應該換一種更加簡潔的更加有力的表達風格,兩字或者三字的詞語應該會更合適,像是《旅程》啊《人生》啊,用這些比較深沉的字眼,或者僅僅是《安眠藥》也行……
“我知道你已經醒了,給我睜開眼睛,不然我現在就讓你媽進來跟你聊一聊。”
我立刻就張開了眼睛,可是因為一時沒有習慣明亮的燈光,立刻又閉上了眼睛。
“千萬別讓我媽進來,她一定會一巴掌拍死我的。”說話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喉嚨竟然會這麼疼。像是我不是吃安眠藥,而是吃了一瓶子的碎玻璃,劃傷了喉嚨。
我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宋山愚就坐在我的身邊,麵無表情的看著我。在他的眼神中,我簡直無處可躲。
“我能不能喝口水?”我問宋山愚。
宋山愚站起來,我立刻就爬了起來——我竟然還能爬得動,根本就不像是言情劇中的女主角,躺在病床上由溫柔的男朋友照顧——男朋友的臉色實在不好看,我還是盡量自力更生別再招惹他了。
宋山愚將水端給我的時候,我已經坐了起來。宋山愚也沒有端著杯子溫柔的喂我喝水,而是直接將手臂一伸,把被子送到了我的眼前。我端著杯子喝了兩口水後,哭喪著臉對他說:“我嗓子好疼,說話疼,喝水也疼,就是咽下一口空氣它都在疼。”
宋山愚將杯子接過去放到一邊後,又坐回了他的椅子上。我看著他那副架勢,就明白他準備要跟我談些什麼了。我決定先下手為強,不等他開口,自己就已經先低頭,充滿沉痛與愧疚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宋山愚沒給我任何回應,我忍不住稍微抬頭瞅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的表情居然沒有一點動容。我寧願他現在對我生氣,也不要是這樣。宋山愚仿佛是等著我繼續說下去,直到他準備好開口為止。
好吧,張瑜樺,這件事就是你做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哪怕隻有跳脫衣舞才能讓宋山愚開心一點點,你都要毫不猶豫的一邊叉腰扭屁股一邊脫衣裳。
“我是怎麼進醫院的?”我記得自己根本就沒有打出求救電話,況且,我還記得自己的那一灘嘔吐物,究竟是誰發現了我把我送到醫院的,我那副既髒又狼狽的德行被誰給看到了?
“你打完電話後沒多久,我就去找你了。”宋山愚回答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帶多少情緒,仿佛隻是敘述這麼一件事實而已。他給我的解釋隻是帶出了更多的問題而已。他為什麼會去找我,我清楚的記得當時他在電話中相當的生氣。他見著我以後會有什麼反應,他還是一個有潔癖的男人,他當時究竟是怎麼想的,怎麼做的。不過我可不敢現在就要求他回憶起我的狼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