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叫諸葛亮的的倒黴人,他是個天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擅長心理學應用,對外抗敵,對內製定改革發展計劃,甚至在年輕的時候還從事過農業種植。就是這麼一個從基層飛黃騰達的有誌青年,卻要給一個不開竅的笨蛋的保姆。雖然人人都說他是被工作累死的,但是我總覺得他就是其實是被“拖”累死的。
當然了,宋山愚的情況正好相反,感覺就像是宋老爺子將一個有誌青年托付給了笨蛋。
我從來沒有見過彌留之際的人,總覺得這比看一個屍體還要可怕,因為你能清楚的看到生命力的流逝,不像是死亡隻是結果,而它卻是難捱的過程。我局促、緊張、難過的麵對著宋老爺子,又因為內心實在沒有悲痛欲絕這種感情而覺得羞愧。
小中站在我後麵,幾乎不敢看他的爺爺。宋山愚則站在宋老爺子的另一邊,所以,最靠近他的人就是我。
他的鼻子中插著鼻飼,說話的時候,從喉嚨中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但是他努力將每句話說的連貫、清楚。即便有時候我根本沒有聽清楚他在說的什麼,依舊認真的點頭。
宋老爺子困難的說:“早知道就早點兒讓你們結婚了,至少我還能看得到。”
“你們兩個人以後好好在一起,別再為了一些小事就鬧得不可開交,免得以後後悔。”
我猜他是指我鬧出來的那件事,無論在醫院中還是出院後,我身邊的人都沒有多說什麼,就像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或許我應該找一個機會和宋山愚好好的談一談。
我點著頭,努力注視著他的眼睛,連宋山愚都不去看。他說兩句話就要歇一會兒,我就靜靜的等著他的下一句。我覺得他看的很開,並不像是宋山愚說的那樣,不像是有些人,對待死亡簡直是心有不甘的怒氣衝衝。
我也知道自己是一個多麼不靠譜的人,麵對宋老爺子的托付我還是很有壓力的。我握著他枯槁的手,想著前一斷時間湊在一起打麻將的時候,他的手上可是連幾個老年斑都沒有,而現在就是皮包骨頭了。
宋山愚讓他先休息一會兒後再繼續說,他的眼睛微微睜大,我猜那應該是一個瞪視,隻不過他此刻甚至沒有力氣讓一個眼神充滿氣勢。
“我還能等多長時間?別我死了話還沒有說完。”他還是用那種“咕嚕咕嚕”的語氣說,喘息的聲音更嚴重了。
宋山愚便不說什麼了,我扭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表情還算平靜。不是我偏袒宋山愚,可是他爹都這樣了,好歹拿出一點生離死別的傷感來吧,可他到現在了還是沒放棄他的威嚴。
宋老爺子繼續對我說:“你們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紀了,等我去了以後,你們快點結婚。”
我繼續點頭,一副“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乖乖聽話”的樣子。
宋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這個動作他做起來簡直就像是隻動了動下巴一樣。
“小中——”他朝著我的背後看過去,我連忙就把藏在我身後隻探出小半個身體的宋中明拽了出來,將他送到了他爺爺麵前。
這孩子哭的像個兔子一樣,我瞥見宋老爺子的手微微的抬了抬,連忙就捉住宋中明的小手塞進了他已經沒什麼力量的手中。
“爺爺看不到你長大成人了。”
宋中明不說話,又開始哭起來。我正想著既然宋老爺子已經跟我說完了話,估計也沒有我什麼事情了,我要不要出去,將時間和空間都留給宋家人。我一邊注意著宋老爺子,一邊輕輕的移動到宋山愚的身邊。
“要不要我先出去?”我近乎耳語的對宋山愚說,他瞥了我一眼後,伸手就握住了我的手,兩人就手牽著手並排站在一起了。這意思肯定就是說“不行,你繼續給我在這兒站著”了。
不知道宋老爺子隻是對宋中明這樣,還是對孫輩的孩子都是一樣的,他對自己的兒女很嚴厲,但是孫輩卻隻有疼愛。估計他是將教導的權力都給了他們的父母。小中哭的幾乎都沒法回答他的話了,可是他一點兒也不著急,一句話耐心地重複了兩三遍。
我和宋山愚站在旁邊看著的時候,聽到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隨即,門就被推開了,門外一下子出現了好多人,除了宋家姐弟以外,還有我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有年紀比較大的外國男人,有二三十歲的混血美女,有氣質很好的中年婦女……我猜這些人都是宋家大姐大哥家中的家屬子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