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劉洋(1 / 2)

“幫我拿酒。”背後響起解鈴的聲音。

許大誌有點尷尬,趕忙過來幫著接酒。客廳裏有個帶水龍頭的泡酒玻璃壇,裏麵不知泡著什麼植物,酒豔紅醇厚,看著就醉人。

解鈴把幾個小炒的菜擺在桌子上,一人斟了一杯酒,三人喝起來。許大誌指著那棺材說:“那個是?”

解鈴眼色有些滄桑:“裏麵裝著一個生前身世很淒慘的魂兒,本來要送她往生的,但是出了點狀況,無法把她送入輪回。我這次去四川,順便也跑跑她的事,有點麻煩。”

許大誌似懂非懂,解鈴講的是另一個世界的事,聽起來像小說,超出了認知。

吃飽喝足之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解鈴把柏霜肩膀上的毛巾拿下來,再展開時,隻見那些糯米白飯居然變成了黑顏色,像是火烤過一般。再看柏霜的肩膀,略略還有些紅色印記,那兩個黑色的手掌印已經不見。

“那個叫什麼徐同的家裏,你們不要再去了,那地方太危險。”解鈴小心把毛巾裏的黑色米飯倒在一個塑料口袋裏,然後密封起來。

“解師父,你會不會去徐同家裏降妖伏魔?”柏霜一邊道謝,一邊問。

解鈴笑:“為什麼要去?我才不惹這份業力,他若作惡必有天道懲罰。”

“這可不像除暴安良的人說的話。”許大誌打趣他。

解鈴表情有些凝重:“這是我的原則。世間不平事太多,我能力有限管不過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是法海。我能做到的,隻是隨手扔魚而已。”

許大誌知道,隨手扔魚是個典故,海灘上全是擱淺的魚,一個人所能做到的隻是遇到哪條魚隨手把它扔進海裏。看樣子,這個嘻嘻哈哈好似不著調的人,其實也有特別的原則。

兩個人幫著解鈴收拾剩菜,又幫著洗了碗,便告辭離開。

徐同這條線不能再跟進,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即將見麵的劉洋身上。

二天後,柏霜和許大誌約好劉洋的父親一起去精神病院。劉洋的父親是個很樸實的小老頭,快六十了,非常瘦,小胳膊小腿,一看就是有病在身。互相寒暄後才知道,劉洋父親七八年前就得了糖尿病,一直在注射胰島素。談起兒子,唉聲歎氣,說劉洋自打寫上這個小說,人就開始不正常,閉門索居,淡薄交際,連工作都不要了。

許大誌打趣說,劉洋現在身價這麼高,還要什麼工作。

老頭有點死腦筋,說寫作這東西隻能當業餘愛好,不能作為正經工作,狗肉上不了席。又絮絮叨叨說,老誰在國企上班,小誰當公務員,五險一金鐵飯碗,現在都結婚抱孩子了。哪像劉洋這麼不著調,成天就知道寫,寫。曹雪芹到能寫了,還不是成天喝粥啃窩頭。

許大誌不說話了,他本人就是無業遊民,要是劉洋都慘遭痛罵,那他豈不是要自刎謝罪。

進到醫院,老頭先進去看望。大約半小時後,他出來,臉色有些難看:“兩位,進去吧,他現在情緒不好,不能激動,你們不要說刺激他的話。”

兩人跟著小護士往後麵住院部走。這裏環境倒是非常好,數幢白色醫護大樓圍出一大片草坪。今天的天色不錯,晴空碧日,萬裏無雲,草坪上有幾個穿著白色病服的人正在逗一隻花斑小狗。

在路上許大誌問柏霜,以前見沒見過劉洋。

柏霜搖搖頭:“從來沒見過,就是在QQ上聊了兩句。這個人很神秘,我們想在網站做宣傳,給他出個專題報道要照片,他都不給,寧可不做。我記得還有個挺大的視頻網站想對他做視頻專訪,也遭到他的拒絕。”

兩人正聊著,前麵的護士插話說:“你們一會兒進去,說明自己來意就可以了,不要提其他的話題。”

“比如呢?”柏霜問。

護士說:“你們知道劉洋發病的原因是什麼嗎?”

“壓力過大?寫作太投入?”許大誌猜。

“都不是。”護士說:“他和他女朋友出了車禍,女朋友就死在他的懷裏。他一下刺激到了,以前積累的心理問題全都爆發了出來。”

“啊?”這件事兩人都沒聽說過,尤其柏霜。作為責編,和麾下簽約作者搞好關係這是應該的,就算沒那麼親近,至少發生在寫手身上的一些大事都應該知道。原先以為劉洋得精神病完全是寫作壓力過大所致,沒想到會有這麼個原因。

兩人對視一眼,心下很沉重,柏霜在努力調整自己言辭,希望一會兒和劉洋交談時,不要戳他的心事。

到了四樓,樓梯拐角的一處病房。這裏環境非常優雅,安靜,現在是夏天,走廊裏開著窗,徐徐和風吹動空氣芳香。根本不像精神病院,到有點像療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