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解鈴看看許大誌:“大誌兄,我是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的。這個還得要你自己願意。”
許大誌想了想問:“有沒有危險?”
解鈴非常嚴肅:“危險肯定會有。這是鬼上身,不是出門買早餐。但我會盡可能保護你的安全,讓你平安。”
許大誌內心十分糾結,這裏陰森的氣氛確實讓他很害怕,恨不能現在就走。可是他心裏有一個解不開的疙瘩,就是剛才燒出的三長兩短絕命香。這玩意說是笑談,卻讓人心裏長了草,怎麼想怎麼不舒服。
或許能通過鬼上身,和徐同談判,解決這個問題呢?
“好吧。”許大誌說。
兩人進到屋子裏,解鈴取出一塊黃色的布簾鋪在地上。布上用朱砂畫著八卦的圖案。他讓許大誌坐上去,然後又取出一塊紅色的布巾,纏繞在眼睛上。許大誌頓時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說來也怪,這突然而至的目不視物,讓許大誌忽然生出了恍惚感。他覺得自己現在不是坐在屋子裏,而是到了一處渺無人煙的荒郊野外。陰冷的風從身邊吹過,那種空曠感非常真實。
在他的腦海裏勾勒出這麼一幅畫麵。這是一片暗無天日,陰雲翻滾的露天郊外,前後不見人影,迷迷蒙蒙的世界裏隻有幾棵即將枯死的老樹。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逼真。許大誌一時興起,甚至想把眼睛上的布拿掉,看看自己是否真的穿越到了這麼個鬼地方。
他還算有些理智,明白這種錯亂感很可能是作法帶來的。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以免破壞這個氣場。
就在這時,解鈴突然往他嘴裏塞了什麼東西。解鈴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大誌兄,現在我要起乩了。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慌張,不要亂動,切記切記。”
許大誌深吸一口氣,因為嘴裏有東西,沒法說話,隻是點點頭。
時間不長,一股香氣襲來。那股香無法形容,有點膩人,衝進鼻腔還有點癢。許大誌猛地醒悟,知道解鈴往自己嘴裏塞的是什麼了。
嘴裏插的是長香。
這時,耳旁不遠的地方響起解鈴的吟咒聲。聲音非常低沉,這個音節未落那個音節又起,黏黏連連,根本聽不清念叨的是什麼。
許大誌盡量調節自己的呼吸,不要慌張,他感覺這裏的溫度越來越低,風也越來越大,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精神有些恍惚,也不知這個過程發生了多長時間。忽然聽到解鈴在和什麼人說話,解鈴問:“你現在還好嗎?”
許大誌努力去聽,卻沒聽到有什麼人在回應。奇怪的是,解鈴像是得到了反饋,繼續問:“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許大誌正待細聽,所有的聲音卻突然消失了。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是坐在屋子裏,突然間被拋棄到了外麵。他現在完全感應不到解鈴的存在。
人的感覺有時候很敏銳,比如說雖然你閉著眼,但是身邊有個人,你還是能覺察出他的存在。
而許大誌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被整個世界給遺棄了。
他心底忽然生出一絲恐懼的感覺。我現在在哪?我還能回去嗎?
他忽然聽到一聲長號。聲音非常嘹亮,嘎然劃破了寂靜。餘音綿長,聽得人血為之一凝。許大誌下意識往號角發出的地方看,可什麼也看不見。
伴隨著這聲長號,隻聽馬蹄聲響,隨即還有拉車的“嘎吱嘎吱”車輪摩擦地麵的聲音。給人感覺,這應該是一支非常龐大的馬隊,前麵的人吹號敲鼓,後麵是長長的馬車,在徐徐開動。從聲音來聽,應該正朝著自己這個方向過來。
許大誌心驚肉跳,不知怎麼辦好了,想伸手拉下蒙在眼前的布巾。可就在有所動作的時候,他猛地想起解鈴交待的事情,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亂動。
許大誌提醒自己這些都是坐在凶宅裏出現的幻象,莫慌莫慌。
可是身邊發生的事情,完全不以他個人意誌為轉移。似乎在幾個呼吸之間,那支馬隊就到了身邊,他聞到了一股類似燒豬頭的膩人香氣。
而且這聲音極為嘈雜,有敲鑼打鼓聲,有喇叭聲咽,有長號長鳴,還有鞭子“啪啪”似乎是抽到馬身上的聲音,車輪和地麵劇烈摩擦的聲音,最為可怖的是,許大誌聽到了許多人的哭聲。
這些哭聲別提多淒慘了,完全是發自內心,聽上去就像是一場巨大的生離死別。痛苦者的哭聲,似乎能把撕心裂肺的痛苦傳染過來,許大誌就感覺心口窩一陣陣刺痛,眼淚情不自禁就在眼圈裏打轉。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那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