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做完這些事,端著燈台來到那口寫著“強”字的棺材前,伸右手進去撈了一把。這個舉動很奇怪,剛才我們看過了,那是一口空棺,裏麵怎麼會有東西呢?
他不知從裏麵撈出什麼,右手攥拳,握得緊緊的。他把燭台放在一邊,又看了一圈屋裏,然後推門而出,隨手把大門帶上。
就聽外麵傳來落栓的聲音,我聽得心為之一驚,他在外麵把門反鎖上了!
我們又等了一會兒,沒有聲音了,這才哆哆嗦嗦從角落裏出來。我和粉強麵麵相覷,我們都意識到一個問題,麻煩了。我們兩個快步來到門前,輕輕一推,果然推不動,確實是鎖上了。
粉強指指窗戶,對啊,可以從窗戶爬出去。這間屋子的窗戶不是兩扇對開,而是從下麵推開,可以用支架撐起來。我剛推開一條縫,粉強一把抓住我,臉色不好看,低聲說:“院子裏有人。”
我不敢推了,半蹲著利用窗戶縫隙往外偷窺。那個紅衣道士竟然沒走,他背對我們,盤膝坐在院子中間,麵前有一口小小的火爐,上麵坐著一個瓷缽。他在那裏點火扇風,火苗越來越旺,燒得那缽上的蓋子嗤嗤作響,不時煙霧飄出來,充滿淡淡的香氣。
“他在熬中藥?”我疑惑。
“中藥好像沒有這麼香吧,他在熬粥?”粉強猜測。
這道士的舉動真夠怪,大門反鎖然後去熬東西,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們現在走也走不了,困在停屍房裏。桌上的燭火漸漸黯下來,牆根立著八具死屍,他們的影子全都拖到牆上,拉得長長的。滿屋都是黑漆漆的棺材,氣氛極為詭異陰森。
這屋裏最紮眼的就是後抬進來的那口黑色巨棺,停在我們眼前,死氣沉沉。不知裏麵裝殮的是什麼人。
我和粉強倚著門坐在地上,神情萎靡,我和他商量怎麼辦。我說要不然咱們就和外麵道士商量商量,把我們放了得了。粉強搖搖頭:“這個道士的行為非常古怪,長得又邪,我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我們知道了他的秘密,說不定就要殺人滅口。”
我有些急躁:“那怎麼辦?就在這裏幹等?”
“沒辦法,等他走吧,他總要睡覺吧。等他走了,我們就從窗戶爬出去。”粉強說。
現在也隻能這樣。我和他正說著,粉強嗯嗯啊啊顯得有點心神不寧,我問他怎麼了?粉強對我做個噤聲的手勢:“我剛才好像聽到什麼怪聲。”
我讓他弄得神經也有些緊張,眨眨眼問:“什麼怪聲?”
“仔細聽。”
我們不再說話,側耳傾聽,好半天,果然黑暗中傳來“吱”一聲脆響,像是指甲尖劃動了什麼。我們對視一眼,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口黑色巨棺上。
聲音就是從裏麵發出來的,又是指甲聲,說明一個問題,聲源就是裏麵的屍體!
詐屍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隻有火苗微微燃燒的聲音,氣氛十分壓抑,我們僵在原地不敢有所動作。粉強把臉埋在手心,肩膀聳動,他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打定主意,如果棺材裏真的出現屍變的情況,馬上就敲大門,通知外麵的道士。就算他是壞人,那也聽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
我眯著眼又聽了一會兒,怪聲並沒有發出,心裏暗暗舒了口氣,一定是聽錯了。
這時,啞巴女孩忽然踩著長凳邊緣爬到棺材旁,兩隻小手扶著棺蓋,正在用力往外推。我腦子成了一盆漿糊,看了好半天也沒反應過來她想幹什麼,猛然打個激靈,我靠她這是要作死啊。
我一個箭步衝過去,把她從長凳上抱下來。我有點火了,一直壓抑的情緒有點控製不住,低聲喝問:“你要幹什麼?能不能老實一點?”
啞巴女孩眨眨眼,一臉懵懂,她做手勢帶比劃,我看了好半天才明白,她說的好像是棺材裏有人要出來,她過去幫一把。
我奇怪,棺材裏有人要出來,她怎麼知道?
啞巴女孩做著手勢,指指棺材又指指自己的心口,實在不理解她是要表達什麼意思,難道說她和棺材裏的人有心靈感應?
就在這時,寂靜中突然“吱”一聲怪響,這聲音來得太突然,嚇得我頭皮發炸,回頭一看,棺材蓋子居然移開了一條縫隙,裏麵黑森森一片。
一隻粉嫩的手從裏麵探出來,抓住了棺材邊緣。那棺材蓋越開越大。比較怪異的是,裏麵竟然傳來陣陣香水的香味。
這種香味如果出現在別的場合,那是非常怡人和舒服的,可偏偏出現在一口詭異莫測的棺材裏。
我拉著啞巴女孩往後退,也不是為了保護她,而是下意識拉著一個人,心裏不至於太過緊張。
粉強沒有任何反應,他倚在門板上已經昏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