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陰間到底是什麼(1 / 3)

“還記得你走陰是為了什麼嗎?”七爺問。

我抬起手看看手心,上麵赫然寫著一個“解”字。我點點頭:“是為了救解鈴。”

七爺伸個懶腰:“走吧,我把你送過去,這一趟差事就算完成任務了。至於你的命運,順其自然,到時你就知道了。我啊,也該歸去嘍。”

我們出了公園,順著沙灘走到海邊,這裏有很多奇形怪狀的礁石,大大小小緊湊在一起。礁石非常滑,上麵遍布尖銳的貝殼,跟小刀子似的,必須小心翼翼。我們來到礁石下麵,在兩塊大礁的中間,浪潮湧蕩,有一隻羊皮筏隨著波濤起伏。

“上去吧。”七爺說。

我艱難地咽了下口水:“不會吧?讓我坐這個橫渡大海?”

“糾正你一個錯誤,你眼前的這片大海不是陽間之海,而是心間苦海。能不能渡過去,能不能順利找到你要找的人,就看你能不能撐過自己內心的海了。”七爺說。

我有些猶豫。

“當然你如果不想去也行,跟我走吧,閻羅十殿,我隨便給你安排一個,你覺得哪一殿的刑罰你能受得了?”七爺笑眯眯看我。

我小心翼翼扶住礁石,慢慢探著腳下到羊皮筏上。海水起伏得非常厲害,我站立不穩,隻能趴在上麵。我很少坐船,因為我比常人更容易暈船,小時候跟著父母旅遊坐過一次遊覽船,就在近海轉了一圈,差點沒給我吐死,絕對死得過的。

現在這羊皮筏子上下顛簸,時間不長我就頭暈眼花直犯惡心。七爺蹲在礁石上,笑著說:“去吧。”說罷,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筏子把氣吹出去。

筏子像是開動了馬達,一下飛出礁石,速度極快,沿著海麵平滑出去。

我趴在筏子上,這腦袋暈的啊,就像不是自己的。胃裏泛酸水,喉頭陣陣發緊,就想好好吐一場。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醒來。抬頭看看天,還好,沒有太陽,上麵陰沉沉壓著烏雲。我盤腿坐在筏子上,前後看看,茫茫的大海一望無際,根本看不見陸地的影子。

筏子上沒水沒食物,連遮光避雨的地方都沒有。筏子就這麼隨波逐流,無所目的,海麵沒有波濤,平滑得像一麵鏡子。

這情景讓我想起《少年派》的電影了。腦子胡思亂想,不知怎麼想起那隻陪著少年派的老虎。我感覺自己心中也有隻老虎,這隻老虎無影無形,偏偏又有跡可循,你不想找它,它就在你心裏徘徊,讓你焦躁,而等你想體味它,它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看著碧藍的大海,回想著走陰一路來的種種往事,心頭湧起不知什麼滋味。我閉上眼睛,從小山村開始想起,遇到何勤和盧雯,接著是譚局長、寧哥……何勤斬首套上豬皮,譚局長亂刃分屍,林永活活燙死……一幕幕情景像逼真的電影在我腦海中不斷回映。

我在海上不知呆了多長時間,這裏不見天日,沒有參照物,根本沒法準確計量時間。我嘴唇幹裂,躺在筏子上,看著雲層壓低的天空。

七爺說,這裏是苦海,能不能出去,就看我能不能戰勝自己內心了。我看看手心的“解”字,忽然有所悟,這個解不單單指的是解鈴那個人,也指的是解開我心中之鈴。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份隱秘,一份最刺疼內心的執著,不能想,想了就鬱悶,想了就痛。何勤的執著是自尊,盧雯的執著是媽媽,粉強的執著是小妖,而寧哥的執著是我是誰。這個執著就是人生命裏的附骨之蛆,它們緊緊咬噬在你的骨頭縫裏,能擺脫它們的隻有你自己。

我的執著呢?

我的執著太多了,王曉雨算不算?如果硬說執著,能達到附骨之蛆的標準,王曉雨還真不算。她算是一個我比較喜歡的女孩,要說多愛那不至於。李揚銅鎖他們,隻是朋友而已。還有誰呢,我腦子裏突然蹦出李大民。

我竟然發現了我的執著。那就是,我想成為李大民。

我欣賞他的冷靜睿智,不為道德所羈絆,他有他自己的世界觀和生存理念。他那種不羈,叛逆,自私,甚至陰毒都是我所羨慕的。不顧及倫理和麵子,身懷大神通,讓我如此癡迷。

我殺了啞巴女孩,這個舉動就有點向李大民致敬的意思。他如果換成我在這種情境下,他會怎麼做?我相信他不會甘心等待命運懲罰的到來,早就自己動手把礙眼的譚局長寧哥林永他們全都宰了。

他現在在哪逍遙呢?

我抬起頭,看看陰沉沉的天空,隻這一天之隔,我和他們已經永遠陰陽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