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五月天燥熱難耐,流蘇像是蟄伏的動物般,懶洋洋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團扇,斜倚在貴妃椅上,眯著眼看門外院子裏白花花的毒辣陽光。午後的時光靜謐催人欲睡,隻有知了不知疲倦的叫聲,那一叢美人蕉仿佛都焉了,懨懨的垂下了花朵。
刺眼的陽光下一個黑影逆光而來,流蘇瞟了一眼進門而來一身清爽的宣墨,又感受了一下自己渾身粘答答的汗,糾結的轉過身不去看他。
卻見那英俊的男子手捧著一碟子水果,討好的湊過來,眉眼彎彎的誘惑道:“要吃櫻桃麼?冰鎮的哦!”
流蘇立刻就生龍活虎了,轉身去向宣墨手中尋櫻桃,果然見一個水晶碟子裏麵盛著紅豔豔的櫻桃,煞是好看,且絲絲散發著寒氣,頓覺一陣清涼。
宣墨寵溺的看著流蘇如同孩子般貪吃的模樣,將她耳邊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去,也許自己能給她的,也隻有這些了吧。
流蘇幸福的吃著櫻桃,後知後覺的才想起一個問題:“哪來的冰?從北蜀運過來的麼?”
宣墨笑了笑,並不正麵回答問題,說:“宣家這點錢還是有的,隻要你開心就好。”
流蘇不笨,立刻明了其中的意味,上次自己挨家法受傷時天氣還算涼快,而這時已是十分炎熱,要把冰運過來而不融化,想是人力物力糟蹋的更多了。
心裏就有些負擔,卻還是慢慢的吃完了。
宣墨拿過流蘇手裏的扇子,替她扇著風,邊問道:“進過午膳了?”
“沒呢~~~~”流蘇懶洋洋的拖長了聲音答到,那聲音嬌媚如絲,宣墨隻覺得心裏有什麼正瘋狂滋長,連忙抑製住,溫柔的問道:“怎麼不吃?”
流蘇伸了個懶腰,懨懨的說:“天氣熱,沒胃口。”
宣墨聽了,轉頭吩咐了丫鬟幾句,那丫鬟點了頭便下去了。不一會,便托了食盤進來,香味四溢。流蘇瞧了瞧,主食是蓮子粥,小菜都是些清脆爽口的涼菜,涼拌黃瓜,涼拌番茄等,又見宣墨舀了一勺粥遞到她嘴邊,哄到:“快吃,不然餓壞了肚子不好。”
周圍的丫鬟掩了嘴吃吃的笑,流蘇翻了個白眼,奪過宣墨手中的勺,自己吃了起來。許是因為宣墨在旁的緣故,倒不知不覺吃完了。
見丫鬟收了碟碗下去,流蘇打了個嗬欠,進了室內去睡,宣墨見天氣炎熱,流蘇又困倦不堪,怕她一睡下去便會中暑,於是止住了想跟進去服侍流蘇的荷包,自己走進了內室。
流蘇背對著床睡,隻覺的燥熱不堪,聽到身後有響動,竟是宣墨提了一桶冒著寒氣的冰塊進來,關緊了門,拉下了幕簾,將那大冰塊四處撒了。室內一片幽暗,空氣也漸漸的涼了起來,流蘇神誌清醒了許多,看著宣墨又提了一桶冰來,悠悠歎道:“宣墨,做戲不用太認真。”
宣墨的身影一頓,冰冷的道:“你以為我在做戲?”
流蘇猶未看到宣墨已如寒冰的臉色,繼續說道:“你當初不是說過麼,除了愛,你什麼都能給我,我……”話未說完,聽到重重的一聲關門聲,回頭一看,宣墨已摔門而去。
流蘇垂下眼,也不挽留宣墨,隻是唇角泛起了一抹苦笑。他果然被自己氣到了,她卻也是萬般無奈。那樣說,不止是說給宣墨聽,更是說給自己聽,仿佛隻有這樣不時提醒著自己,提醒著彼此,才能為彼此那注定隻能隱藏在黑暗中的情感尋一個借口。
宣墨直到晚膳時也未出現,倒是宣安來了,恭敬的請了安,垂首道:“請夫人隨小的去趟水榭。”
流蘇挑了挑眉,想想也無甚事,遂起身隨宣安去了水榭。
遠遠的見到那水榭上竟然有輕紗隨風飄舞,近了竟還看到四麵透空的亭子裏擺設了床椅等物品,她正納悶著,聽宣安說:“這是少爺吩咐奴才擺的,這水榭四麵透風又近水,到了夜裏涼風習習,甚是涼爽。四麵又有輕紗籠著,不怕有蚊蟲滋擾。少爺說了,等到夜晚再抬幾桶冰來,少夫人就能睡個安穩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