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葉尉遲說起清昀要見似錦之後,又在棲鳳樓裏住了十來天。
“我說小錦,葉公子,不會把咱們這個地方當成他的別院了吧。”夜媽媽將手裏攥著的大把銀票仔細數了七八遍後,小心地鎖在銀匣之中,和似錦打趣道。
似錦淡淡的笑著,“那有什麼不好,他留在這裏,夜老板難道不高興?”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帶她走?離開不離開棲鳳樓,她倒不在意,隻是見二皇子這個誘惑,實在太大,萬人之上,她的萬人之上,就近在咫尺。
不過,看葉尉遲的樣子,卻並不期待。他不說動身,她也不問,問多了,以為她想攀高枝,心裏不痛快,反而要生枝節。
隻是,他像是在一夜之間就老了,每天與她歡好,竟像是不要命般,盡力而為。她看著他日日憔悴的樣子,盡已麻木的心,好似又稍稍的疼了疼。
夜老板拍拍她的背,嗔道。“我怎麼能不高興,葉公子能對你好,對你用真心,媽媽替你高興呢。”
不知這位民間的皇子,到底趁多少家底,次次來,次次都不空手,她入行幾十年,也栽培過不少紅姑娘。但幾些年,死的死,傷的死,人去樓衰,風光不再。
這回算是押對了寶,當初買似錦付給周康的那幾百兩銀子,早就回了本,別說現在棲鳳樓裏其他的姑娘還在賺銀子,就算別人都去了,隻剩她一個,那也不怕。
自夜老板房裏出來,她獨自上了幾樓台階,卻在自己房門前停下。
樓裏飄散著一些白白的毛絮,是她最喜歡的蒲公英的花,又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它們乘著風,結著伴飛了上來。
輕輕抓住一朵白色的小傘兵,放在手裏仔細看著。樓裏不知哪位姑娘,在房中吊著嗓子,清冷的歌聲,一首小曲,唱到斷魂。
一年老一年,一日沒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輩催一輩,一聚一離別,一喜一傷悲,一榻一身臥,一生一夢裏,尋一夥相識,他一會咱一會,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好一個一聚一離別,一喜一傷悲,是不舍得他嘛?明明不喜歡他,可真的要說散的時候,還是又有些不舍得。因為他對她好,因為他心疼她。
這麼多人,圖她身子的,圖她錢的,圖她心的,隻有他,算是對她最好的了。
太平盛世,沒有生死之患,一個男人,要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意?
山盟海誓,花前月下,都付成空,唯有金不散。他舍得替她花錢,大把大把的錢子丟出去,眉頭不皺一絲。給她在這片泥澤之地,修一座蓮花台,她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似錦,我們走吧,你和我一起走,去長社,去金礫,去個沒人認識你我的地方,好不好。”這幾天,他時常在午夜夢回時,突然把她搖醒,和她計劃著出逃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