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艾這日正在瀟湘苑內教采苓和幾個小丫鬟醫術，正講到各種藥草功效時，重喬卻過來了。離當日楚艾許諾去見妖物已數日，侍衛們卻從未見楚艾出府，可城西也再無人染疫，重喬不解，於是過來詢問楚艾，府內知曉楚艾是妖的不多，知道城西疫症與妖物有關的更是沒有。他於是讓幾個丫鬟散了，然後問躺在梨花雕木椅上翻醫書的楚艾：“你為何還不去見妖物？”
楚艾懶洋洋地回答：“我已離魂去勸過他們了，他們答應悔改，我就回來了。”
“悔改？隻悔改二字便能抵償人命？隻悔改二字便能消去家破人亡的痛苦？隻悔改二字便能改變將陷於窮困的家庭？”重喬難以遏製那股憤怒，染疫之人均為壯年，他這些日子親眼見到老母哭子，妻子哭夫，子女哭父的慘狀太多，讓他覺得自己在其位卻未能謀其政，身為城主卻讓子民受此等痛苦，實在不該。楚艾抬眼，“你想如何？”
“斬之！”
楚艾歪在椅子上，依舊懶洋洋的：“你在乎的，並非所有生靈都在乎。”
重喬抽出承影，劍指楚艾：“不過一丘之貉罷了！”
楚艾看著重喬：“刺啊。”
重喬望見了那雙眼睛，看著自己，卻又像看著遠方，那種失望與難過，含在眼裏。他取回劍，轉身離開。
是夜，重喬在書房內望著窗外的彎月，想著下午瀟湘苑內自己的所為，隻覺自己實在過分，楚艾一介弱女子，卻讓疫症止住，讓妖物退散，怕也並不容易，自己卻一時激動，把對那禍害人的妖物的憤怒轉到楚艾身上，實是不該。她也似乎生了氣，不知現在是否消了氣，這樣想著，重喬離開了書房，去了瀟湘苑。還沒至苑門，便聽見楚艾的喊聲：“小白，再給我半塊…別跑…”
重喬進房，隻見楚艾正在房內追著正亂竄的小貓，小貓一頭撞在重喬腿上，“哈哈，抓住了…”楚艾把小貓嘴裏叼著地糕點掰了一半，小貓不開心地嗚嗚直叫。
楚艾待吞了糕點，方問重喬：“何事？”
重喬有些局促：“先前…是我不對，”
楚艾點頭，：“我知道啊，我才永遠是對的。”
重喬：“……”
重喬吸了一口氣，又說：“你莫要介意。”
楚艾問：“你是來道歉的？”重喬點頭。
“那道歉需要一點誠意吧。”重喬有種不祥的預感。
“從今往後，你不可以趕我走。”
重喬回答：“可以。”
“廚房裏要有足夠的竹筍。能讓我吃得夠。”重喬微愣，無可奈何地點了頭。
“我可以隨意進出書房。”
“為何？”
“這樣我就可以自己找書而不被你的侍衛攔住了。”重喬不想答應，他在書房內時喜靜，可畢竟他有錯在先，隻得應了。
“沒有了。”
重喬鬆了一口氣。
楚艾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原諒你了。”
重喬覺得，聖人之訓果然不虛，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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