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是夜,姚文鼎起起坐坐不停折騰,隻把自己折騰的通體疼痛才安分。躺下來,毫無睡意,閉上眼就是那夜離別時朱雲疏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手握成拳,指尖刺痛掌心,再用幾分力氣更緊的攥住,痛感一絲絲沁入身體深處,直至神誌麻木。

姚文鼎一貫的自信被挫敗,無力感讓他意識漸漸模糊,不知過了多久,他回過神一點點鬆開手掌,麻木的指尖撫上心口,感受自己清晰緩慢的心跳,即便是活著有什麼用?除了躺在這裏他又能做什麼?

端木楊度要娶的肯定是朱雲疏,他的目標直指燕王,投鼠忌器的手段端木楊度都會用,他又怎嘛可能是個簡單的化外野民?眼前的京都群魔亂舞,各種勢力傾軋,他想要籌謀自然不能握拳捶打,就像對待陶樂山等人一樣,捆綁上利益即便不能收為己用也要想辦法牽製端木楊度,便於他故布疑陣,混淆端木楊度視線,謀取最大利益。

微風起燭火跳動,似有一股氣流湧動,姚文鼎睜開眼看到床邊站立的身影。

來人一身青衣,身材高挑背微駝略顯羸弱,長臉無須,皮膚蠟黃,除了眼神黑亮有些神采,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落拓江湖的潦倒浪子。雙手抱卷,俯身行禮道:“公子。”

姚文鼎吸口氣,坐起身子,“墨傾,我的家還回得去麼?”

墨傾一手攙扶,一手探向他手腕,“公子府中一切安好,隻是端木楊度在府中駐兵,回去怕是不妥。”邊說邊放開姚文鼎手腕,墨傾神情平淡建議道:“公子身負重傷,此地不宜久留,不如跟在下一道。”

姚文鼎搖頭,挑著眉尖追問:“父親有不妥麼?還是所有官員府中都有駐兵。宮裏怎樣,太子可有消息傳出來?”

“姚大人無恙,京都幾位大員府中都有駐兵···”墨傾正解釋著,突然頓口,指指門外,用唇語說:“外麵有人。”

姚文鼎擺手,道:“不妨事,你繼續說。”

“京都失守後,在下四處尋訪公子下落,曾潛進宮裏,發現皇上太子被囚於冷宮。端木楊度還算克製,宮中秩序井然,短期之內他們應該沒有殺身之禍。大悲之下,情緒難免失控,在下唯恐露出痕跡,所以沒有現身。”夜探皇宮,在高手環伺的境地穿行,想必每一步都是驚心動魄,墨傾卻說的平淡至極。

姚文鼎點頭,溫和的說:“你做得對,好了,你出去等我一會,順便把門外的人請進來。”

墨傾猶豫片刻,對上姚文鼎篤定的眼神,依言向外走去。

門外站著一個十分美貌的少女,情緒低落神情憂傷,墨傾苦笑,又一個為情所困的少女。幹巴巴招呼:“喂,公子有請。”

陶樂沙眼角瞟他一下,嫌棄的皺起鼻子,“他請本小姐就會進去麼?”姚文鼎真沒眼光,這跟班找的,萬裏挑一的醜,還這樣沒禮貌。

墨傾木著一張臉,指指門,提醒道:“那你在這裏做什麼?”

陶樂沙仰著臉,“看夜景。”

墨傾恍然大悟,“是,今晚月色不錯。”說完,施施然走開。“在下失陪,稍後回來接我家公子。”

陶樂沙待他走遠,抬眼望天漆黑一片,哪來的月亮?

來之前大哥什麼都給她說了,懇求她大局為重,她什麼都聽不進去,少女驕傲敏感的心被刺傷,滿腔熱情被冰水澆滅,心堵的喘不過氣來,她對他不好麼?他怎麼就忍心拒絕她呢?

在姚文鼎門前徘徊又徘徊,理智一點點回來,聽到他要離開,心又開始亂了。此刻若不進去,怕再也沒機會看到他,到底舍不得,一咬牙推門而入。

姚文鼎坐在桌旁,對上她的視線點頭招呼,眉眼清淡平和。

陶樂沙心頭小鹿亂撞,低頭坐他對麵,眼角餘光打量他放置桌麵白皙纖長的手指,指甲晶亮發出粉粉的光澤。之前淡淡的青痕消失不見,姚文鼎的毒徹底解了,這都是她的功勞不是麼?想到這裏,鼓起勇氣看著他目光堅定的說:“我不夠漂亮不夠能幹麼?你為什麼不能喜歡我?甚至我都不在乎你有喜歡的人,隻要你願意留我在身邊,為奴為婢都沒有關係。”她沒給自己自己留餘地,卑微到極致,目光咄咄盯著姚文鼎的臉,大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

舜國的女子多受禮教束縛,極少有這樣大膽言辭的,姚文鼎被她眼中的光芒刺了一下,暗道這姑娘執拗而魯莽,一個應對不好,怕是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