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 / 2)

朱雲疏伏身那人背上在刀光劍影中穿行,血光飛濺,朱雲疏置身其中,看的心驚肉跳,索性閉上眼。不料聽力刺激更大,風聲裏滿是慘叫哀嚎,她聽的清晰入骨,遍體生寒,這些都是她舜國的將士,此番浴血拚殺不為軍功富貴,不為護家衛國,隻為她一個小小的公主,她何德何能?

男子內力精純,功力極高,背負一人在亂軍穿行,閃避騰挪,輕靈迅疾。

奔走許久,漸漸遠離戰場,耳旁隻餘風聲隱隱。她睜開眼看這人拐上偏僻小道,道路崎嶇樹影婆娑,心知不妙,大聲說:“你是何人?受誰的命令劫人?”

那人充耳不聞,悶頭前行,沒走出多遠,隻覺命門微微一疼,似有尖物刺入。他身體一僵,“公主這是何意?在下奉燕王令救你脫困,自問行為妥當,沒有冒犯。”

朱雲疏從他背上滑下來,抵在他腰間的簪子穩穩的拿在指尖,怒道:“你也是皇叔派來的?那為什麼救了我之後不與其他人彙合,還讓他們留在原地等死?”

那人沉吟片刻,道:“燕王自有安排,在下要做的隻是救出公主,其他人如何,在下顧不上,也管不得。”

朱雲疏放開製他穴位的手,走到他麵前,一路慌亂竟沒看清楚此人相貌。細細看來,竟是一張從未見過的生麵孔,英挺長眉下一雙眼精光內斂,鼻直口方,相貌不凡。他如此身手,皇叔必然看重,沒道理她沒見過啊。“你是說,說那些人是棄子?我不許,我命令你回去。”

那人神態冷漠,淡淡道:“壁虎斷尾,險中求生,公主,不要辜負燕王殿下的苦心才好。”

朱雲疏見他油鹽不進,皺眉懇求道:“你功力極高,這會返回去,讓他們逃走還來得及。他們也有高堂幼子,我怎麼忍心讓他們白白送命。”

那人動也不動,“燕王如此安排自有用意,公主切莫因婦人之仁,壞了他的大事。”

朱雲疏微怔,她不懂得戰場上拚殺搏命權益之爭,不知道朝堂陰暗勾心鬥角,她不修仁術卻也不夠冷血,她隻知道這麼多人為她枉死有多麼不值得。隻是她身在其中勢單力薄,沒有能力改變什麼。

想了想,她臉色發白,勉強鎮定的問:“你總要告訴我,我們要去哪裏跟皇叔彙合?或許你還可以告訴我,這次營救的目標除了我以外,還有誰?”

那人抬起頭,望向無邊黑夜,“天亮之前,翻過這座山,燕王派人在那裏接應。”

朱雲疏側過身,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幽幽暗處,山勢奇詭,“你還沒告訴我,除了我之外還有誰?”

男子掃一眼朱雲疏,“在下亦是棋子,實在不知。公主若問軟筋散,在下還有些辦法。”說完遞過去一個瓶子,“隻需一粒,調息片刻即可,待到明日,雖然不能全部恢複,總有七成可用。”

“多謝。”朱雲疏接過,拔開塞子,往掌心傾斜,一顆褐色藥丸滾出,放到口中順咽喉而下,清潤中帶著絲絲涼意。她武功雖然不高,最多不過自保,但是服用軟筋散之後,四肢癱軟無力,受製於人的感覺太糟糕,有生之年都不想再試第二次。所以,她毫不猶豫把瓶子收起來,據為己用。

男子也不在意,再次走到她前麵蹲下身,催促道:“山高路遠,前路難行,明日又是最驚險的一日。待過了桐花溝,在下護法祝公主恢複功力。”

朱雲疏聽他言辭急切,也不推脫,二人再次匆匆上路。懸崖峭壁間行走其中凶險遠大於千軍萬馬裏穿行,幾次滑倒他都將她護的穩妥。道路太艱難,他們行動遲緩,夜色被拉長,慢慢的淡了,朦朦朧朧中天色一點點亮了。

那人早已汗濕重衫,隱隱有喘息之聲。受她所累,朱雲疏很是過意不去,瞅個他停腳觀察路徑的空檔,說:“要不要停下來調息一會?看這山勢逐漸平坦,想必不遠處就是山腳。時辰還早,應該來得及。”這話說的不是出自真心,所以幹巴巴的極為沒有誠意。

她心心念念想盡快和燕王彙合,她想知道父皇是不是得救,端木揚度說過她若敢逃,屠盡宮裏所有的人。這話她不敢心存僥幸,試驗真假,若父皇逃不掉,這場營救意義何在?

“謝公主好意,在下還撐得住。公主感覺如何?待下了山,燕王備了馬匹,時間緊迫,到時又是一番勞累。”

朱雲疏移開眼,枯草被霜色遮掩,地麵白慘慘一片,“我還好。”

地勢和緩,他展開身形,如飛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