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群人滿載而歸,五條白肚鰱魚肥碩靈活,撲騰著木桶裏的湖水。等到大夥兒下山的時候,那些水已經快被折騰完了。
七七將其中的兩條給了霍更生後又說道,“凝夢,你拿一條回去?”
安凝夢連忙搖了搖頭,舉起雙手討饒道,“我和丹秋沒人會殺魚,你們還是放過我吧。”
大家一陣輕笑,隨後七七說了句,“那明兒個你來我家吃晚飯吧,我燒魚,藥罐子,你也來。”
幾個人約好了時間,便在山腳下準備散了。七七看看不早了的天色,原本打算繞路送一程安凝夢的,結果卻被秦玄歌攔下了。
“霍兄,我們這就回去了,安姑娘麻煩你了。”
霍更生一聽,先是詫異的看了一眼秦玄歌,卻見秦玄歌的嘴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他的心中忽然如同點亮了一道最柔軟的光,立刻附和道,“安姑娘和我順路,我送便成,時辰不早了,你們也早些回去,小山都累了。”
七七看著趴在自己肩膀上已經睡的雲裏霧裏的花青山,便點了點頭才和兩人道了別。
轉身的時候,秦玄歌很自然的將睡著的了小山從七七的懷中抱到了自己的手上。
“你……”七七看著自己空空的手臂,全身一下子輕了許多。別看花青山才八歲,可是成天和村裏的孩子們撒野一樣的跑來跑去,身上的肉結實著呢。抱著他下了山,七七這會兒也有些吃力了。
“我來抱會吧,反正一會就到家了。”秦玄歌跨開了步子走到了前麵,不給七七任何猶豫的機會。
一絲奇怪的感覺流淌在了心間,有些暖暖的,又有些興奮和小激動。從來就沒有人如此不著痕跡的關心過自己。旁人都當她花七七是鐵打的“女子”真正的“漢子”,撒嬌嫵媚這些嬌滴滴的字眼也從來和自己沒有過關係。
可是秦玄歌這一善意的舉動,卻激發了七七心底的女兒心,有那麼一刻,她甚至恍惚的有些不知所措。
“大姐,你想什麼呢,還不走?”和花小耳一起抬著水桶的翩翩看見愣在那裏的七七一直沒有跟上大家,吊高了嗓子喊了一聲。
七七一回神,才倉促的跑上前跟上了大家。
傍晚時分,倦鳥歸巢夕陽落,花溪村的每戶人家屋頂上都升起了嫋嫋的炊煙。糯糯的米飯香和豆油的香氣飄散在空中,不禁令人期待那上桌的晚餐。
花老爹今兒個興致好,從外頭回來的時候拎了一壇小酒,已經放在井水裏冰鎮過了。自從秦玄歌在自家隔壁住下,花老爹就找到了傾訴的對象,每次吃晚飯的時候,都能絮絮叨叨和秦玄歌聊上很久。
原因無他,隻因為秦玄歌聽得懂他那些文鄒鄒的話語,花老爹所知道的那些淺薄的詩詞歌賦,和秦玄歌一聊,簡直是相見恨晚,如同找到了他人生的知己和知音一樣興奮不已。
“所以小秦我和你說,這品酒啊,要看這氛圍……”七七菜還沒有燒好,花老爹這裏已經是酒過三巡,臉頰微醺了。
“是。”秦玄歌笑著又幫花老爹斟了酒,隻是分量是越倒越少了。
“哎,和你聊天就是有的說,七七他們都不懂,小屁孩,不懂……”花老爹響亮的打了一個酒嗝,又拿起酒杯一仰而盡。
“爹,你少喝點!”灶房裏煽火炒菜的聲音忽然沒了,隻見七七端著兩碟菜從裏頭走了出來。
“沒事,開心,開心的。來,小秦,繼續喝!”花老爹搖頭晃腦的想去抓酒壇,卻被七七一把先攔下了。
“您那天不開心了,先吃飯。”七七把酒壇一收,裝了一碗米飯放在了花老爹的麵前。
花老爹嘟囔了一句,卻因為女兒的那一吼,也不敢多說什麼,清了清腦子,乖乖的拿起了筷子。
“翩翩,來吃飯,小耳呢?”七七衝門口喊了一聲,卻隻看見花翩翩一個人走了進來。
“回家了,哦對了姐,我讓小耳拿了一條魚回家。”翩翩捉住睡醒了之後又滿屋子調皮的花青山,將他按在了長條椅上,隨便舀了一些菜放在碗裏,用勺子開始往花青山嘴裏喂。
花七七點了點頭,也跟著坐在了桌邊。
“花七七。”秦玄歌低頭一看今晚的菜,立刻不開心了。
“啊?”七七剛把飯遞給他,卻見他一臉不悅的樣子看著自己。
“魚呢?”花菜、青菜、蒜苗、豆幹……為什麼又全都是素的,為什麼他釣的魚沒有上桌?
“在桶裏養著啊。”七七夾了一些菜放在自己碗裏,回答的理所當然。
“為什麼不殺來吃?”
“不是和藥罐子他們約好了明天來吃嗎?”
“有兩條。”
“恩是啊,養著不會死啊。”
“明天吃兩條?”
“不是啊,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