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雪瑤送走了安沐之,滿心的忐忑。她知道安沐之勢在必得,可是安沐之的野心越大,她就越害怕。
迎風中,她的手抵在了回廊的圓柱上,綢緞的水袖順勢而下,露初了她潔白的手腕。那如雪的肌膚上,明晃晃的墜著一根血紅色的錦繩,繩子上串著一塊小巧的黃玉。
紀雪瑤眼神一緊,連忙將袖子重重的往上一拉,隨後尖聲的喊道,“文雀,文雀。”
“小姐。”喚名文雀的丫鬟在聽見紀雪瑤的聲音後連忙從後屋裏跑了上來。
“去拿把剪刀過來。”
“小姐要做什麼?”文雀聽罷,眼中流出了驚慌的神情。
“我要把這個給剪了。”紀雪瑤又露出了自己的手腕,將手上的紅繩黃玉給文雀看了看。
文雀吃了一驚,唯唯諾諾的開口到,“那……那不是小姐和秦公子的定情……”
紀雪瑤雙眼一瞪,文雀便沒了聲音,連忙轉身進了屋子,不一會功夫便拿著一把小巧的銅剪走了出來,“小姐,文雀來幫您剪吧。”
紀雪瑤無聲的點點頭,將手腕抬到了文雀的麵前。銅剪冰冷的溫度觸碰到她細膩如水的肌膚,涼涼的,讓人心怵。
“小姐,我剪了。”文雀的聲音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是從天邊飄來了一樣。
那些如浮雲般的記憶,仿佛成了遮蓋住自己眼睛的空氣,就那麼一點一點的融進了她的雙目中,刺的紀雪瑤的心生生的疼。
……
“好漂亮的一對黃玉。”那時候的她,心思總是那麼單純,以為在身邊,便是相愛著的。
“喜歡就買吧。”秦玄歌是難得抽出空來陪她的,少去了那些筆墨畫紙,她總覺得秦玄歌仿佛少了一絲的靈氣,整個人就如同沒有魂魄的紙人一樣跟在自己的身邊,毫無生趣。
“小姐可真是好眼光,這對黃玉純的很,小姐若是喜歡,還能在玉上刻字。”店家老板笑眯眯的將那一對小巧的玉石從錦盒裏頭拿了出來。
“秦哥哥,你說我們刻什麼字?”紀雪瑤將玉捧在了手心,那一刻,她的心還是向著秦玄歌的。
“瑤兒喜歡就好。”
“那就刻一個‘瑤’字,刻一個‘歌’字,然後你一塊我一塊。”
“都好。”
隻是,再單純的心境,都會被清冷的心思給折磨殆盡的。紀雪瑤將那塊刻著“瑤”字的黃玉繞在秦玄歌手腕上的時候,總覺得她綁住了這個男人,卻似乎永遠也綁不住他的心。那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她要的很多很貪心,而隻愛畫畫的秦玄歌卻什麼都給不了她。
“瑤兒,你可知這玉,一旦戴上了,你可就……”可是紀雪瑤錯了,秦玄歌不是沒有心,隻是他的心,被他自己掩藏的很好很好。
“瑤兒永遠都是秦哥哥的。”
一直到現在,紀雪瑤還是不懂秦玄歌的心,那次醉酒之事,他連起碼的解釋都沒有給她,便是從此再也沒有了往來,而且對於那段過往,秦玄歌對誰都沒有說過,包括那一對黃玉的事情,連爹爹都是不知道的。
可是究竟為什麼,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就算現在和安沐之在一起了,她也依然想問個明白,為什麼秦玄歌可以這般放下他們之間那段純真的感情,究竟是為什麼。
“小姐,文雀剪了。”久久沒有聽見紀雪瑤的聲音,文雀的小手端著剪刀卻遲遲的不敢剪下手。
“算了。”半晌,紀雪瑤抽過了手腕,淡然的放下了衣袖,輕輕的搖了搖頭。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找秦玄歌問個明白。
-----------
※※--------------
※※--------------
※※--------------※※--------
八月的尾聲,眼瞅著離秦玄歌交畫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七七越發小心仔細了。秦玄歌畫畫的時候幾乎都是日夜顛倒的,因為晚上的時候更安靜,更適宜作畫,所以白日裏他睡覺的時間就長了很多,七七總是會刻意的讓大家保持安靜。
終於這日,秦玄歌收了畫筆,卷起了畫,便是大功告成了。
“畫好了?”七七偏著腦袋,手裏抱著一大摞曬幹的衣服,進屋的時候意外的發現秦玄歌的房門竟然開著,便繞了過來,恰巧看到他正在卷畫。
“對啊,要看看麼?”秦玄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笑著看向了七七。
“好啊好啊。”七七也不客氣,嘩啦一下將手中的幹衣服全部放在了秦玄歌的床上,然後蹦到了案頭邊。
秦玄歌修長的手指將手中的畫卷緩緩的展開,一幅豔麗而至的《秦淮盛夏圖》就這般栩栩如生的展現在了七七的麵前。翠綠的山,豔麗的花,飄渺的雲,斑駁的影,流淌的河,攢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