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裏有嫋嫋的檀香,一縷縷的青煙緩緩而上,撩撥而宜人。
秦玄歌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很快就收了筆,止了墨。在眾人的錯愕中,他瀟灑的卷起了畫紙,然後接過邊上宮女遞來的熱茶,款款入座。
“秦大人畫好了?”秦玄歌一坐下,就有好奇的人悄悄的圍了上來,“這離香燼還有一盞茶的功夫呢,大人會不會草率了些?”
“是啊,那邊的安大人可是還在埋頭作畫呢。”
眾人順眼望去,之前一直拿著筆發愣的安沐之這會兒果然正聚精會神的畫著畫,絲毫不顧及那些竊竊的討論和歎息之聲。
“畫精,並不在於畫畫時間的長短。”秦瑞軒一派怡然自得,他本就對輸贏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如今一看這題目,倒是越發的隨性而為了。
愛,這不正是他內心的寫照麼。
想到遠在花溪村的七七,秦玄歌嘴角揚起的笑容又溫柔了一些。很快就能再回到那個自在逍遙的小山村了,想到霍更生,安凝夢,喬小樵,翩翩,小耳,小山……那一張張充滿朝氣的臉一一掠過他的腦海,讓他整個人都充滿了精神。
最自在,不過如此了。
香氣淡漠,又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那邊埋頭作畫的安沐之也擱下了手中精巧的小筆,無奈的鬆了口氣。
“哦,沐之也畫完了麼?”越帝眯著的眼睛緩緩的睜開,轉頭看了看還剩下一個香尾的檀香,滿意的點點頭,“兩位卿家都很快啊。”
“臣不才。”安沐之和秦玄歌同時起身作揖隨即開口道。
“那也不等了,直接比吧。”越帝的心裏也萬分的好奇,看著秦玄歌那一臉輕鬆自在的模樣,他就感覺秦玄歌這次做出的畫一定非比尋常。
兩個宮女依言,碎步上前,一人捧一幅畫卷,纖細的手指輕巧一揮,原本卷起的畫卷簌簌落下。
眾人定睛一看,不禁一片嘩然。
左邊的宮女拿的是秦玄歌的畫,畫中有一在溪水邊浣紗的女子,笑容明亮,躍然紙上。
右邊的宮女拿的是安沐之的畫,畫的也是一個女子,隻是這女子撐著一把傘,漫步在煙雨迷蒙的水榭上,嫋嫋步伐,娉婷而來。
乍眼一看,安沐之的這幅畫意境悠然,畫境如仙,堪稱佳作。而相比之下,秦玄歌的那副畫,意境卻是比較普通,畫境更是有一股山野之氣,雖然清醒自然,但是卻難登大雅之堂。
可是明明就是那麼普通的一幅畫,明明就是那麼普通的一個浣紗女,卻是著實的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來看熱鬧的大臣,來評畫的人,還有越帝。
那女子臉上的那種笑容,朝氣如春,那清澈如鏡的溪水上飄著的紅色水紗恰恰和周圍的綠色山地形成了鮮明的色彩對比。女子膚色如藕,健康活力,那雙靈動的雙眸,仿佛透過那張薄薄的飄絮紙笑顏盈盈的望著所有看畫的人。
秦玄歌這幅畫,畫的傳神,畫的逼真,畫的活靈活現。那些繁複的作畫技巧和那色彩的運用此刻仿佛都不重要了,這幅《浣紗女》輕透婉約,靈動自然,純真質樸,絕對是一幅上上之作。
而有別於秦玄歌那幅《浣紗女》的精湛和傳神,安沐之的那副《雲煙女》就顯得有些華而不實了。雖然在技巧和色彩的運用上安沐之確實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可是也正因為那麼多的技巧累疊成畫,反而讓這幅畫變的累贅和沉重,絲毫看不出女子那種輕盈和曼妙的嫵媚風姿,反而變的呆板沉寂。所以,這《雲煙女》就成了一幅普通的畫,隻是一幅用技巧和色彩還有不錯的意境所營造起來的畫而已。
輸贏已經一目了然,秦玄歌有些失望,他沒想到安沐之的畫竟然會變得如此平庸和俗氣。而安沐之更失望,失望的不隻是自己終究贏不了秦玄歌,更多的還是對紀雪瑤,對未來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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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畫結果一目了然,秦玄歌贏得頭籌,越帝一諾千金自然無話可說,隻能幽怨的將秦玄歌單獨叫了進去。
“玄歌啊。”越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又有些惆悵。
“陛下。”秦玄歌單膝跪地,恭敬垂首。
“你的性子啊,朕著實有些吃不消啊。”此刻的越帝,也是輸的心服口服啊。
“陛下,臣隨性而為習慣了,臣本就想,不管這次比畫的結果如何,臣都想向陛下來辭官的。”
“哦?”越帝的眼中透著些許的不解,“辭官倒不必的,難不成你以為朕會不信守諾言麼?”
“不。”秦玄歌連忙接下了話,“微臣不敢,微臣辭官並不是因為陛下,而是微臣已經準備成親了。”他如實說道。
“哈。”越帝爽朗而笑,聲音洪亮有力,中氣十足,“成親好啊,你成親朕還要準備一份厚禮呢。不過,你這成親和為官有何衝突,非要辭官不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