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你難道不知道規矩了嗎?”苟一迢眼睛一瞪,道:“丁大雲麾下的人,果然都是些不動規矩的粗人,丁海,本官問你,本官親自來給你們送公文,一路上辛苦不辛苦,你難道就這樣對待本官嗎?”
丁海立刻明白,苟一迢這是在公然索賄呢!要是不給他幾個腳步錢,這公文怕是永遠都看不見了。
麵對苟一迢的公然索賄,丁海無計可施,隻得在在場幾個百戶身上要了百十來個銅板,百十來個銅板怎麼夠苟一迢的腳步錢?苟一迢沒有當場發怒就是好的了,當然不會把公文拿出來。
沒有辦法,丁海隻得求苟大壯行行好,把公文交給自己,可是苟一迢也把價碼開得很直接,一兩銀子換公文,少一個銅板也不行。
這下可要了丁海的老命了,整個丁家嘴百戶所,都不一定能湊夠五百個銅板就,一兩銀子那更是不可能,這下可把丁海急壞了,沒有銀子,就不能拿到公文,不能拿到公文,就不能知道公文上麵的意思,不知道公文上麵的內容,就有可能耽誤千戶大人的事情,耽誤了千戶大人的事情,不知道又要多少銀子才能擺平,整個一個惡性循環。
最後,還是葉思文出來給丁海解了圍,一兩銀子扔給苟一迢,苟一迢立刻眉開眼笑,把公文交給了丁海。
丁海接過公文,也來不及謝謝葉思文,連忙打開公文看上麵的內容。
看了兩行字,丁海的臉色變得煞白;看了四行字,丁海的臉色變得鐵青;看了六行字,丁海的眼睛似乎要噴火;待把公文看完,丁海已經淚流滿麵了。
看著丁海豐富的麵部表情,丁家嘴百戶所兩個總旗都嚇壞了,連忙向丁海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為什麼會如此悲傷。
“嗚嗚嗚……”丁海一邊哭,一邊指著公文,道:“公文上麵說,百戶大人,百戶大人的大兒子丁誌力,還有前兩天和百戶大人一起去靈山鎮的後生,他們都身亡了!”
“什麼?”
在場的人一聽這個消息,都懵了,打死他們都不相信,前兩天四個人還活蹦亂跳的去討餉,現在居然傳來他們的死訊,這讓他們多少有點接受不了。
想起平時丁大雲對麾下的軍戶甚好,這些總旗、小旗都暗自的抹淚了,特別是丁海,更是哭得昏天黑地,因為兩個後生中有一個就是他的兒子。
“讓我看看!”
看著沮喪的軍戶,葉思文心裏疑惑,他搶過丁海手中的公文,迅速的瀏覽了一遍,公文上說,丁大雲一行人遇上了強盜,四個人都被強盜殺害了,百戶所裏不能一天沒有百戶,丁家四個男丁,父親和大兒子都死了,所以千戶大人下令,讓丁大雲的二兒子丁誌遠襲了丁大雲的位置,成為丁家嘴百戶所下一任百戶。
葉思文看完公文,立刻在公文上找到了破綻,他上前一步,向苟一迢拱了拱手,問道:“卑職敢問苟鎮撫,丁百戶他們屍首現在在什麼地方?千戶大人又是怎麼知道他們遇害的?”
苟一迢眉毛一挑,冷聲說道:“不知道。”
“哼哼!”葉思文冷哼兩聲,道:“你們連屍首都沒有看見,怎麼就敢發公文說丁百戶死了?熟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我們既不見丁百戶的人,也沒有見到丁百戶的屍,我敢肯定,丁百戶並沒有死,因為丁百戶揭穿了你們的謊言,為了防止走漏消息,你們就把丁百戶抓起來了!”
聽葉思文這樣說,總旗、小旗們都不哭了,都圍在苟一迢的身邊,期盼的看著苟一迢。
“你們可不要亂想!”
苟一迢呼的一下站起來,用手指著圍著他的軍戶,最後,他指著葉思文,道:“小子,你可不要亂說,我們何時抓過丁百戶?你那隻眼睛看見的?千戶大人說丁百戶死了,就是死了,難道千戶大人的話你們都不信?”
說起“千戶大人”,軍戶們心裏有生出了些許畏懼,千戶大人,是祖祖輩輩壓迫他們,剝削他們的人,對於“千戶大人”這個詞,軍戶們天生就有一種畏懼。
見軍戶被自己鎮住,苟一迢拂了拂衣袖,道:“好了,公文本官也送到了,就不在這個窮地方吃飯了,告辭!”
苟一迢說完,帶著兩個隨從,飛也似的跑了。
葉思文一邊冷笑,一邊看著苟一迢的背影,葉思文知道,暴風雨就要來臨了,他希望,借著這場暴風雨,把大明的衛所製度好好洗刷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