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許姑(1 / 2)

慶嬤嬤當即吩咐跟隨的婆子們,“你們去她屋裏搜一搜,然後帶這小賤人去地牢!”話音甫落,紫寧掙紮地叫道:“不要,我阿娘還在病中,你們不能進去!”她心裏擔心林娘,更害怕枕頭下藏的白緞裏衣和折扇被婆子搜到,那樣肯定暴露了恩人的身份。

婆子們並不理會她,陳婆子一巴掌打在她臉上,狠狠罵道:“小賤人,死到臨頭了,還敢這麼大聲叫喚,等下讓你嚐一嚐王府的刑罰!”慶嬤嬤跟著冷哼道:“荔姑吩咐了,尋到這賤人,就亂棍子打死吧,省得讓王爺郡主操心。”

婆子們正要上前拖走紫寧,忽見大院子門口一陣騷動,一個冰冷緩慢的聲音傳來,“你的口氣真大,是想讓我仔細瞧瞧,這府裏是誰說了算不成?”眾人渾身一震,急忙轉頭看去,雙腳不由自主地向兩旁挪動,給來者讓開一條通道。

許姑姑慢步走進大院子,神情威嚴,麵帶冷笑,身後跟了一個手捧瓷罐的小丫鬟。眾婆子一愣,連忙向後退了幾步,束手低頭,誰也不敢上前去說話。

許姑姑冷冷的目光環顧一周,走到陳婆子麵前,哼聲說道:“你的年紀大了,記性恐怕也不好了。”

陳婆子臉上肌肉抽搐兩下,她素來知道,許姑姑是長公主身邊第一得力的人,在王府的地位僅次於主子,這會見她神色不善,早已慌了神,訕訕地說不出話來。

許姑姑抬手拂去落在衣袖上的粉白花瓣,眼眸不再看一臉慌張的陳婆子,轉過身來朝慶嬤嬤瞥一眼,說道:“這王府裏到底誰是主子,我很想聽嬤嬤說一說。”

慶嬤嬤一見許姑姑眉間帶著怒氣,早已驚得兩腿發軟,哆嗦著站不起來,一個勁地陪笑道:“王府……當然由王爺和長公主做主,我們這些奴才不敢僭越,單單聽主子的吩咐,盡心辦事罷了。”

許姑姑冷哼一聲,雙眼掃過她的老臉,說道:“盡心辦事?嬤嬤還記得要辦正經事嗎?這一晌午都在大院子點冊,可選好中意的人了?”目光一轉,瞟到紫寧和綠環身上,見兩人臉上都有紅通通的掌印,不禁蛾眉深蹙,“原來嬤嬤在這裏耍威風,對丫鬟們又打又殺的。剛才不是我的耳朵聽差了,嬤嬤說要將誰亂棍子打死?嬤嬤膽子不小,你當自己是王府的主子嗎!”

一聲厲喝,嚇得一眾婆子臉色煞白,都目光惶恐,緊閉上嘴,不敢開口亂說。圍觀的奴仆們也暗自咋舌,以前隻聽說長公主身邊的許姑姑性子決斷,想不到是這般厲害,連慶嬤嬤在她麵前都平白矮了一大截。

眾人猜到許姑姑要拿慶嬤嬤紮筏子,卻不知她意欲何為,心裏都忐忑不安,唯恐連累自己,霎時間滿院子悄然無聲。

慶嬤嬤急的雙手發抖,連聲辯解道:“這名叫紫寧的丫鬟,就是偷盜郡主衣裳的賊人,跟那闖書房的是一夥。荔姑吩咐下來,這賊人恐怕想對王爺和郡主不利,抓住之後立刻打死,以免日後生禍!”

許姑姑眉心一抖,緩慢轉臉看慶嬤嬤,目光停了半晌,說道:“長公主治家最嚴,素日對犯錯的奴婢也寬厚,不允許打殺未出嫁的丫鬟,嬤嬤在府中伺候多年,這樣的規矩也不懂嗎?況且荔姑隻是一個掌事姑姑,誰許給她的生殺大權?”

慶嬤嬤心裏不服氣,低聲說道:“王府的規矩不敢觸犯,隻是紫寧腳底有傷疤,一定是那賊人同夥……”

未等她說完,許姑姑一甩衣袖,冷聲說道:“你們懷疑紫寧是賊人,我倒要給她作證,這些日子她身上傷重,躺在床上養傷,一刻也未曾離開過屋子。況且郡主的彩藍館在內府深院裏,紫寧是二門外的小丫鬟,又渾身是傷,她怎地能混進內府去?若連她都能隨便進去,你們守二門的婆子們豈不是吃閑飯的,都應該掉腦袋!”

一聲厲喝嚇得眾婆子魂飛魄散,連聲說道:“許姑放心,二門守得牢著呢,沒有令牌,誰也別想混進內府去,連外麵的蒼蠅也飛不進去一隻。”

慶嬤嬤也深覺不妙,萬一給紫寧定了罪,恐怕這些守門的婆子都脫不了幹係,連忙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既然許姑這樣說了,那定是一場誤會。剛才這兩個丫鬟不聽管教,我才命人打了幾巴掌,隻嚇唬她們罷了,哪敢真的亂棍子打死,王府的規矩我們一刻也不敢忘記。”

許姑姑的目光狀似漫不經心,淡淡掠了她一眼,這才緩緩說道:“嬤嬤記得規矩就好,不必我多費唇舌。長公主命我來給紫寧送補藥膏子,你若不小心打殺了她,便自己去回長公主的話。後果如何,你心裏也清楚!”

四周的婆子們都被許姑姑不怒而威的氣勢鎮住,無人敢出言申辯,眼見慶嬤嬤這樣的老嬤嬤都被搶白訓斥,更何況她們這些人?若不小心得罪了她,就等於是冒犯了長公主。

前些日子嚴嬤嬤慘死,眾人還心有餘悸,心裏都清楚她怎麼死的。近兩日又趕上華郡王跌下馬受傷,宮裏太後病了,新選的士族官員進京,這些事鬧得王府一團亂,長公主心裏煩躁不已,身上也不大好。這個節骨眼上,誰若觸到她的刀鋒上,就是自己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