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慌亂的低下頭去,連耳根都在發燙。她胡亂扒著碗裏的飯,不再吭聲。心裏恨恨的罵著自已,少花癡了!他又不是你什麼人,幹嘛管他這麼多?
可是,他傷好得差不多了,她卻沒有想過讓他離開。是潛意識在期待著什麼嗎?她不願多想,隻是,很想留住這樣溫馨的日子,哪怕一天也好,一個小時也好!
他出門前,將她推進書房裏去,自已收拾了餐盒碗碟,悄悄出門去。她坐在電腦麵前,一直心神不寧,那一段一段的原文書稿,在她眼裏都成了陌生的符號。勉強定了定神,翻了一小段,卻更覺得煩燥不安。
他去哪兒了?去見什麼人了?今天他跟繼母說的話,分明是指他出手幫她解決了麻煩。可是,看樣子他根本就沒離開過家。他是叫誰去的?他又是什麼人呢?看他的氣質,他不像是一般的黑社會混混,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像冒泡一樣從腦海裏冒出來,她一直回避著一些問題,一直不願意去弄明白,可是,她知道,這些問題她遲早都要麵對。
她磨磨蹭蹭過了一個小時,已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時間。走出房間去,盯著那門看了一會兒,仍舊沒等到門鈴響,她去給自已泡了杯茶,想著,反正譯不出好東西,索性休息一會兒。
就這麼捧著杯子坐在沙發上發呆,打開電視,正是國際新聞。她發現他最常看的就是這個台,可是,她沒覺得這個台有什麼好看,全是哪國又發生恐怖襲擊了,哪國又有使館被炸了!哪兒又發生暴亂了!牙齒輕咬著杯沿,任杯中冒出的熱氣,熏得人昏昏欲睡。
又過了一個小時,她開始害怕,開始驚恐,她想給他打電話,可拿起電話,卻忽然發現,她沒有他的電話號碼。握著電話,她慢慢縮起身子,隻覺得無助。
她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又站在落地玻璃窗下,俯瞰著台北繁華的燈海,夜景這樣美麗,炫爛瑰麗的霓虹,美得仿如夢境,她站在二十八樓,這城市的絕高處,遠遠望下去,仿佛整個城市都已踩在腳下。車流如飄移的燈帶,慢慢蜿蜒流向遠方,那樣美,那樣迷人,可是,她發現身邊沒有一個人能跟她分享。
忽然憶起這段時間,他住在這裏,屋子裏總是時不時有人走動,有或輕或重的聲音。她開始習慣定時做飯,定時檢查他是否吃藥,定時替他換藥包紮傷口。他話不多,可是,她一點也沒覺得他冷。一切似乎都已經成了習慣,可是,她卻發現,就連這些,都變得虛幻。是夢境嗎?
她將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淚忽然落下。
身後突然有清脆的門鈴聲,她驚了一下,觸電般的旋過身子,雙腳像是有自我意識般的飛撲過去,刷的一聲拉開房門。
看見那張熟悉的臉,毫不猶豫的撲進他懷裏去,雙手緊緊攬住他的脖子。
黑耀旭隻覺得傷口一陣牽痛,他卻沒有半分推開她的意思,慢慢伸手,將她抱緊,大手撫過她柔軟如緞的黑發,輕聲說:
“我回來了。”
她一聲不吭,隻是緊緊抱著他,像是抱著失而複得的寶貝。他終於笑起來,打趣的道:
“再不進去,一會兒就有一大群觀眾看咱們現場表演啦!”
伊人身子一僵,反射性的推了他一掌。卻正好推在他的傷處,疼得他輕輕一吸氣,眉頭都要皺起來。
“你,你怎麼了?弄痛你了嗎?快,快進來看看!”她慌亂的抓著他的手,拖他進屋。
黑耀旭給了她一安撫的笑容,故意說:
“沒事,騙你的!”
她怔了一下,恨恨瞪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再說話,隻是默默的端來水杯和藥,一粒粒掰好,放在手心裏,端著杯子一起遞過去。
他就著她的手將藥倒進嘴裏,又握著她的手喝水。一雙烏幽幽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直看得她滿臉通紅。
好容易吃完藥,她逃也似的奔進書房裏去,坐在電腦前,一張臉燙得像火在燒。唇角卻是止也止不住的笑。
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