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連把臉埋進了雪笙的頸窩裏,胸膛處發出一陣陣深穀般的顫抖。懷裏的人兒沒有一點反應,他的手臂禁不住收緊了一些。
他的眼淚滴到雪笙的臉上,慢慢地順著他的臉滑了下來,滴進深紅色的藥汁裏。
懷裏的雪笙微微一動,賀連的眼裏閃過一絲詫異,趕緊鬆開了他。
隻見他睜著無神的眼睛,把手撐在木桶的邊沿,掙紮著翻出木桶。賀連趕緊扶住了他,才沒有讓他滑倒在地上。
雪笙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揮開賀連的手,往旁邊的台子走了過去,抓起上麵的葉子花塞進嘴裏吃了起來。
賀連瞧見他這幅模樣,眼裏泛出了一絲悲痛和憐惜,“餓壞了吧?別吃得太急。”
趁著雪笙進食期間,賀連拿來毛巾把他身上的藥汁擦幹淨,等他吃完草藥之後,他找來幾件衣服給雪笙穿好,拉著他到沙發上坐下。
賀連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側頭對著雪笙問道:“今天晚上重播你最喜歡的那套劇呢,你要不要看?”
雪笙就這麼淡淡的看著他,默不作聲。
賀連笑了笑,給他打開了電視機,“你還記得小寶嗎?他今天給你打了電話,我說你在洗澡,他才嘟著嘴巴打消了這個念頭。小寶他們今天就要坐飛機回來呢,他還說潛水很有趣很好玩,可以在水底看到很多五顏六色的魚在你身邊遊來遊去。雪笙,等你好點了,我們也去熱帶潛水好不好?”
雪笙沉默著沒有說話,眼睛移向了電視屏幕。賀連不禁笑了笑,“雪笙,你要不要吃東西?你每次看電視的時候都很喜歡捧著一袋零食吃。”
對著賀連笑吟吟的俊臉,他好像沒有聽到似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視,腦袋也沒有轉過來。
賀連臉上的興奮慢慢地淡了下來,他把額頭靠在了他的肩頭上,呢喃道:“雪笙……”
牆上的老鍾嘀嗒嘀嗒地擺動著,客廳裏隻有賀連的說話聲和電視機裏傳出來的聲音,賀連不知道看了多久的電視,困意襲來,他終於是抵不過眼眶的酸澀,輕輕拉起雪笙的手上了二樓。
二樓上麵的家具不多,隻擺著一張簡單的木床和一盞落地燈,裏麵的灰塵早已被他清理幹淨了,周圍散發著淡淡的木香味,讓人心神寧靜。
他脫下雪笙的外套,把他抱到床上,見他溫順地任由自己服侍,賀連懲罰似的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雪笙你怎麼還是這麼懶啊,小心被人家嫌棄。”
賀連掀開被子剛剛躺下,發現旁邊的人並沒有閉上眼睛,而是呆滯地盯著窗外的月亮,甚至眼珠子都沒有轉動一下。
見此,賀連不由得扯出一個苦笑,“原來你不用睡覺的?”
他歎了歎氣,把雪笙抱進了懷裏,聞著從他身上傳來的藥味,閉上了眼睛。
次日,賀連被窗外的光線刺醒。他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就下意識摸了摸旁邊的位置,上麵冰涼的一片,他詫異地睜開眼睛,發現躺在旁邊的人不見了。
“雪笙!”他惶恐不安地喊了一聲,軲轆地滾下了床,連鞋子都沒有穿就打開門衝下了樓梯。他看見雪笙站在台子前邊,手裏拿著賀春紅往嘴裏塞的時候,瞬間鬆了一口氣。
賀連走過去摸了摸雪笙的腦袋,輕聲道:“別急,慢慢吃。”
但雪笙好像沒有聽到似的,一個勁地吃著,嘴邊被花的汁液染成了紅色,就像血液一般。
賀連看著他對賀春紅越來越強烈的依賴性,隱忍地抿了抿嘴唇。可在下一瞬,他臉上又浮起了往常的笑意,“雪笙,我們去旅行好不好?你最喜歡旅行了,每次出去你都笑得很開心。我們去一個沒有紛擾,沒有悲傷,充滿陽光的地方,好不好?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雪笙吃的很急,不斷地往嘴裏塞著葉花,好像一個被餓壞了的孩子。賀連不禁笑了笑,拿起紙巾給他擦了擦站在臉上的花汁,“你看你,這麼粗心,臉都沾上了。”
雪笙狼狽地吃著手裏的葉子花,任由他給自己擦臉,沒有作出一點反應。
“我們下午就坐飛機去吧,我給你做幾份藥丸,免得讓你餓肚子。”賀連放下手裏的紙巾,側過頭親了一下他的臉頰,“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
他剛想轉身,雪笙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角。賀連的心頭浮起一絲詫異,可看見他空洞無神的眼睛後,他忍不住失望了。
賀連把衣角從他的手裏扯回來,柔聲問道:“怎麼了?”
雪笙沒有說話,卻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無論賀連走到哪,他都會跟在賀連的後麵。
賀連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頂,笑道:“你既然決定跟緊我,以後就不準隨便離開了,你要保證呆在我的視線範圍內。走吧,小鴨子,跟我去收拾衣服。”他說完就拉起雪笙的手,上了二樓。雪笙順從地任他牽著,默默地走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