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啊……”一道女聲由遠及近傳來，隨後門又被打了開來。
見門外站的是雪笙，女人瞪大了眼睛，“又是你？！”
“誒……美女，你別關門，我是來給大爺做飯的。”
“你是來做飯的？！”聽到他這樣說，女人頓時來了興趣，“工錢怎麼算？”
他搖了搖頭，“我不收錢，就想進來做一頓飯而已。”
“那真是太好了！你快進來、進來……”女人笑了起來，把他迎進了客廳裏，然後不知道從哪裏拿出個時尚的挎包來，“你告訴老爺子我中午出去，飯菜不用留我的。”
雪笙看著她快步離去的身影有些頭疼，敢情她把自己當成了護盾。
他歎了歎氣，隨後他打量了一下周圍，都是些老款式的紅木家具，經過時間的沉澱看起來很有味道。
他用手指撫摸著貴妃椅上的扶手，上麵有一些小小的坑窪，似乎傾訴著往時的故事，心裏有一種很平靜的感覺。
“你小子怎麼進來的！”身後傳來一道帶著威嚴的聲音，隱隱有些怒氣。
雪笙被嚇了一跳，忙轉過身道：“是您家姑娘讓我進來的，她說她中午不回來了，還叫我幫您做飯。”
老人低罵了一句，“那小丫頭片子……逮到間隙就走！”
“大爺，我很願意給您做飯的。”
“哦？”他眯了眯眼睛，“你真的願意？”
見老人鬆口，雪笙趕緊點了點頭，“嗯，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
“那你仔細聽好了，米飯加的水要沒過半指，我胃不好，隻吃得了軟的，還有屆時要加幾片生薑進去。魚和青菜我已經買好了，你把魚骨剃出來，魚肉做紅燒的，魚骨跟豆腐一起熬湯，記得油不能多放。還有青菜要等水熱了再下鍋，要煮軟一些。”
老人說了一大串，雪笙吞了吞口水，“我知道了，一定按您的要求去做。”
“嗯，去吧。”他坐在椅子上，拿起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雪笙立馬進了廚房，回憶了一下老人說過的話，動手煮起飯來。
老人放下茶杯，看著在廚房裏忙碌的男人，腦海裏化出了一個同樣高大的身影。他係著圍裙，嘴角掛著淡笑，似乎在他眼裏看來，煮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老人從回憶中脫離出來，眉間冒出一股憂愁。眼見六年過去了，不知道那小子到了外邊還過得好不好？
“大爺，這個大醬怎麼用？”雪笙走到廚房門口，朝他舉了舉手裏的玻璃罐。
老人著急地走了過去，“誰告訴你炒菜要加大醬的？”
“對不起啊，”雪笙打了個激靈，“我不小心就放了……”
“沒用的家夥，出去出去，這裏不用你來！”老人揮了揮手，臉色凶巴巴的，隻差拿著藤條趕他出去了。
雪笙失落地走了出來，忽然看見角落放著一個掃把，他靈光一現，拿過它開始掃起大堂來。
廚房裏很快傳出了香味，惹得雪笙的肚子有些蠢蠢欲動，他摸了摸肚子，感覺早餐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過了十多分鍾，那邊傳來了聲如洪鍾的嗓音，“小子，過來幫老頭拿飯菜！”
“來了！”他放下掃把，洗幹淨手，趕緊跑進了廚房裏。
老人手裏拿著飯菜，雪笙跟著他把碗筷放在了桌子上。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沉聲道：“坐下來一起吃吧。”
“謝謝。”雪笙沒想到自己也有份，忽然有些感激。
之後兩人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午飯結束，雪笙準備拿碗筷去洗的時候，老人忽然叫了他一聲，“你跟我來。”
“好。”他把碗筷放在了桌上，跟在老人的後麵來到了後院。
他們在一間小屋麵前停了下來，周圍種滿了竹子，合著白雪的味道聞起來很清冽優雅，屋子邊上引了一條小溪，結冰的水麵下傳來徐徐的水聲，是個調養身子，修養心性的好地方。
老人從口袋裏掏出了鑰匙，那條鑰匙的顏色比其它的要新一些，貌似被他保存得很好。他打開了門，走到窗邊開了窗戶，讓新鮮的空氣湧進來。
雪笙打量著這個屋子，空氣裏有淡淡的木香，似乎很久沒有住過人。
“你說的墨雲，我認識。”老人站在窗邊背對著他，淡淡地道。
雪笙立刻瞪大了眼睛，果然沒有猜錯！
“這裏就是他曾經居住的地方。”
“什麼？”雪笙沒想到他就住在這裏，有些慶幸自己堅持留了下來。
老人歎了一口氣，“那是很平常的一天，我早上過來準備叫醒他的時候，發現屋裏的人不見了，桌子上多了一封信。”
“那封信……還在嗎？”
“在。”老人應了一聲，走到櫃子那邊拉開了一個抽屜，把信件遞給了雪笙。“這個就是了。”
雪笙小心翼翼地打開來一看，滿紙悲傷的話語落入眼裏。寫信的人說自己辜負了大爺的照顧，不能再讓大爺承受眾人的指點，於是離開了這裏。
雪笙看完信也不懂裏麵講的是什麼，有些雲裏霧裏的，他朝老人問道：“為什麼會有人指點？”
“唉……說來話長，過來扶我坐下。”老人忽然覺得有些累了起來，“墨雲是昏倒在泥濘地裏被我發現的，他一直住在我家，那會兒才十七八歲。”
雪笙的嘴唇有些發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居然逼得一個無依無靠的少年離家出走。”
老人揉了揉太陽穴，低落的聲音更顯悲傷，“墨雲在這裏過得很好的，直到有一天他的肚子忽然大了起來。”
“什麼？！”他是不是聽錯了？
“您的意思是……他懷孕了？”
老人點了點頭，“是。”
雪笙的眼裏閃過了震驚，“他不是男人嗎？怎麼會……”
“當時我也不清楚，後來墨雲說他曾經被一群團夥捉走過，不知道被打了什麼東西，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酒店裏，旁邊躺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他說他那時很怕，以為抓走自己的人是他，沒想到那個男人跟他一樣，都是被那群人綁架過來的。
他們合力逃了出來，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後來那些人追了過來，逃跑的時候和對方失散了，隻有墨雲跑到了這個村子裏。
之後他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在這裏生活得很幸福，不過好景不長，一次他去地裏摘菜的時候，不小心露出了肚子，被隔壁種地的人看了去。
那時他已經六個多月了，藏也藏不住，別人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之後村裏流言不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不少人故意上門來看他，說什麼妖神鬼怪的話。
之後的幾個月，墨雲都不敢出門了，一直躲在這間屋子裏，連大堂都不敢過。眼瞧著他一天比一天抑鬱，人也跟著憔悴了許多，要不是肚子裏還懷著一個孩子，我估計他會撐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