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冰冷的淚順著臉頰往下蠕動。
她抱著雙臂,從未有過的寒冷襲擊了過來,她往上拉了拉被子,把頭往裏縮了縮。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仿佛這雨是為了安慰她的孤單而特地出現的。雨點是那麼小,卻又是這般多,多得使她再度湧出淚水。
如果世界遺棄了她,至少雨不會。
她的喉頭一陣哽咽,溫熱的東西冒了上來,她開始聽見自己的哭聲。
帶著絕望,也帶著感激。
景寒的麵孔在房頂上不斷出現,她拚命地哭著,也拚命地要趕走那幻影,但那幻影就是留戀不走……就是不走啊!
她一點辦法也沒有,隻有對著雨聲進出自己原始的喊叫和哭泣。
漸漸地蘇曦停止了哭泣,感情上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
她知道人不能隻想自己,還得替別人想,為他人活著;還需要自律,那是一種品質,是比責任更高級的東西。她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她這個癡心的醜小鴨,永遠也不能變成美麗的白天鵝,她認命了。時間長了就會衝淡一切,驗證一切,忘記一切。好在蘇曦從來沒有對景寒示過“愛”,這樣也就不涉及到自尊和麵子問題,這一刻,蘇曦的理智頻頻地向她進攻,她也知道未來的幾天,她應該盡量躲避他,避開與他見麵的機會,不讓他知道自己的任何行蹤和消息。她要早出晚歸,她要獨自的生活。
回去吧!離得遠遠的,最好一輩子別再見到他,這樣的結果是最合理的,也是最好的。他們之間隻能發展到這一步,她原本也沒有奢望得到什麼,這樣他們就避免了相互傷害和相互犧牲,到今天還彼此懷念,他們擁有多麼豐富的精神財富。這麼多年,蘇曦用心良苦地偽裝著自己,把分手的責任都推在焦凱的身上,就是不想傷害焦凱,好在焦凱不知道這一切。雖然蘇曦痛苦掙紮了好久,最終也沒能走近景寒,但那是一種至愛,一個女人真正在心裏愛上一個男人才能有的一種感覺。讓這段情,這段思念、悲傷和難過全都化作火焰,讓它們燃得更長久、更明亮,在孤獨的時候陪伴著她……
蘇曦的理智已經擊敗了感情,占了上風。理智抑製了衝動。
蘇曦兩天都沒有消息,景寒憋了一肚子怒氣,第三天終於按捺不住地大肆發火。
“景總!”敲了一下辦公室那道微欠一條縫的門,秘書小劉和平時一樣地走進辦公室,“景總,有位姓黃的先生想跟您繼續洽談昨天的生意。”
“不見!我今天誰也不見!”景寒對下屬發著火,“叫他走!”
劉秘書詫異地看著發火的景寒,覺得他這幾天好像特別易怒,動不動就生氣發火,動不動就大聲咆哮。
劉秘書屏住呼吸悄聲地退去。他偷偷地想: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惹得景總怒氣衝天,這麼多年無論是什麼大事,無論是碰上多麼難纏的人,碰過多麼硬的對手,他都不動氣或很少動氣。他實在想不到誰會有那種本領,能使這座火山爆發。
“如果猜得不錯,肯定與那個叫‘蘇曦’的女人有關。跟了景總這麼多年,為一個女人這麼做,還真是少見,頭一回看見老板這麼在乎一個女人,留意一個女人。”
劉秘書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整理著資料。他想:“今天還是小心一點兒,老板心情不好。”
捋了捋頭發,景寒疲憊地向後一仰。這一個星期以來,他馬不停蹄地接待來訪的客戶,從早上開始,一直忙到晚上,每天幾乎做著相同的工作,他一心隻想著訂單,讓公司和客戶雙方都感到滿意。他是敬業的,事業要麼不做,做了就要做好,屬下都說他是事業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