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蘇曦說,她覺得自己現在虛弱得像一朵棉花,但卻很舒服。
童未明看看被淚水洗過的蘇曦,心裏輕鬆一些,好像她心裏的毒素通過痛哭釋放了一部分。
“是誰告訴你去酒吧的?”童未明安靜親切的聲音加強了蘇曦對他的信任。
“我接到一個電話,是個男的,我不認識他,他也不告訴我是誰,就說,如果我周末去‘激爽’酒吧,能看見焦凱和王蕾。”蘇曦說到這兒,看看童未明,“其實,你早就看見他們了,是嗎?”
童未明點點頭。
“焦凱不認識你。”
童未明又點點頭。
“可你沒告訴我。”蘇曦說。
“對,我不想告訴你。”童未明說著站了起來,“太晚了,我得走了。”
童未明說完徑直向門口走去。蘇曦隻好跟在後麵,她心裏很希望童未明能多留一會兒,甚至是留下來這一夜,但這話她說不出口。
童未明穿鞋,一邊係鞋帶一邊說:
“有件事,你能答應我嗎?”
“當然,你說吧。”
“別再對我說謝謝或者對不起什麼的。最好是永遠都不說。”
蘇曦沒有回答。童未明站起來看見蘇曦的眼神立刻明白,她現在心裏害怕又是一個人呆在這裝修講究的大房子裏。但他又能做什麼啊,他從她眼神裏明白的還不止這些,如果他說自己留下來,他知道他得不到肯定的答案。這就是典型的中年知識女性心態,把最強烈的願望用最殘酷的羞澀壓下去,因為她們的理智說,這不妥。
“他什麼時候走的?”童未明不忍心就這樣把蘇曦一個人扔下。
“兩個月前的今天。”
童未明歎了口氣。
“那天他過生日,我們說好在家裏吃飯,我做了好多吃的,可他半夜十二點才回來。”
童未明把身體靠到牆上,希望蘇曦能安靜地把話說完。
“他回來說了兩句就又走了。”
“他說什麼?”童未明問。
“他說,我們還是先分開一段吧。我問他是不是和王蕾又和好了,他說,這對我又有什麼區別。他說他想好好想想,現在男人找別的女人,都這麼跟家裏說,好像不分開他們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似的。”蘇曦說到這兒,童未明突然笑了,蘇曦也笑了。
“他沒再回來過?”
蘇曦搖搖頭,童未明發現她的情緒比剛才平靜些。
“我打過他的手機,但他把電話掐斷了,可能是一看是我的號碼就不想接。”
“他沒拿東西?”
蘇曦又搖搖頭。
童未明本來還想問一句,是不是蘇曦還想等著焦凱,但一轉念,這是人家夫妻的事,他明目張膽的去問,好像是把對她的非分之想表達的太明顯了一樣,就改了口:
“你得好好睡覺,別的都無所謂,因為誰把自己身體搞壞都不值,尤其為男人更不值。”
蘇曦又笑了,童未明也笑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你,反正別把事兒憋在心裏。外麵有什麼事,找我。該做什麼,想做什麼,就去做。用不著想太多,也許明天地球就不存在了。”
蘇曦和童未明再一次同時笑了,不是為了慶幸地球的消失,麵是為了人們在這個地球上發出微笑,會意的或者不經意的。
直到撫摩女人青春身體的手掌麻木起來,直到饑腸轆轆——星期六上午他跟王蕾在被窩裏廝守幾個小時。中午他跟再一次化妝的王蕾去一個隻是輕聲放音樂比較有情調的飯店用了午餐,然後兩個人又逛了逛飯店附近的商店,然後又把王蕾擠在一個僻靜處狂吻了一頓,以至於把王蕾嘴裏的巧克力味道也帶進了自己嘴裏。然後他們按約定好的計劃就此分手,然後焦凱去他妻子那兒。
這樣一個男人,在這樣的處境下,在去看妻子的路上,即使不是雄赳赳氣昂昂,至少也該有足夠的力量吧?
就像凡事都有例外一樣,焦凱作為這樣的男人之一,跟王蕾分手還沒到一分鍾,他去見妻子的勇氣就消失得沒了蹤影。他好像是這樣的男人,隻要不當麵幹,他是有勇氣做某些道德上不允許的事,所以他不能嚐試當職業殺手,不見麵怎麼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