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因為愛,所以愛
焦凱很晚回到他和王蕾的房子,屋子裏不僅空蕩還有一股不清爽的氣味。這說明王蕾離開這兒已經酗酒了,不然這屋子不會留下王蕾的香水味和一些外麵街上的味道,因為王蕾即使在冬天也喜歡開窗戶。
他往王蕾家裏打電話,在離開蘇曦之後,他無法忍受一個人靜靜地留在這個屋子,沒有電視,沒有音響,隻有一個半導體,不,他隻有一個念頭,打破眼前的空虛心境。
“請問王蕾在嗎?”
“您是哪一位啊?”電話那一端是王蕾的母親,她過於沉著的聲音給焦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甚至無法想象這個理智得近乎冰冷的女人會成為他的嶽母。
“我是她的同事,想問她一點單位的事。”
“是這樣,她不在。”
“您能告訴我她在哪兒嗎?”焦凱從容地撒起謊,“因為事情有點急。”
“準確的,我也不太清楚,她和一個女同學一起走的,說是出去輕鬆一下,我想大概是去買東西了。”
焦凱多少有些吃驚,王蕾的母親並不幹涉王蕾的業餘生活,但聽聲音她又是很霸道的女人。
“要不您留下號碼,她回來我讓她跟您聯係。”王蕾母親說。
“噢,不用了,謝謝您,我再想辦法吧。”
焦凱放下電話,想到了“激爽”酒吧,他有這樣的預感,王蕾一定在那兒。
在他穿過公園到達酒吧之前,他想象了一下,王蕾可能正在酒吧做的事:唱歌,喝醉了,跟人大聲吵嚷,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裏哭……
酒吧裏很冷清,吧台前坐著一個穿皮夾克留長發的小夥子,然後就是一對情侶坐在咖啡座裏竊竊私語。焦凱大失所望,他沒想到自己會猜錯。他想離開,但喜子已經跟他打了招呼,他隻好走過去,要了一瓶啤酒。
“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喜子問他。
“瞎忙。”他搪敷著,想喝幾口啤酒就付賬走人,他要繼續尋找王蕾。
“哎你說,”喜子接著焦凱的話茬,卻轉向長發小夥子說,“誰都說自己在瞎忙,還都忙得挺起勁兒。你說,這世道,到底誰是瞎忙啊?”
“全是瞎忙。”長發小夥子說,“你掙錢是為了花出去,他追女人,”說著他指指焦凱好像他們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是為了離婚,我畫畫兒是為了出名,出了名再變成沒名,全是他媽的大圓圈兒。”
“沒錯,”喜子說。這時童未明從裏間走出來。看見焦凱好像有些吃驚,但還是得體地對他笑笑。焦凱又一次想起給蘇曦打電話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他對童未明有異樣的感覺。
“哈,哈,哈……”
笑聲是從惟一有人的角落傳出來的,不用回頭,焦凱就能肯定,這笑聲發自王蕾的肺腑。除了她,焦凱還不認識別的女人,能夠發出這麼無所顧忌的笑聲。
童未明給喜子使了一個眼色。喜子立刻說:
“我再給你換點兒有勁兒的?”
焦凱笑笑,擺擺手。他想他進門時不會看錯,背對門口坐著的是個男人。
“老板請客。”酒保又加了一句,焦凱再一次擺手,離開了吧台。
他看見的景象是王蕾和一個外國男人坐在那兒。她的一隻手這會兒正捂在那家夥的臉上,她的手外麵又捂上那家夥的一隻手。看見焦凱,王蕾也沒有把手拿下來。
焦凱站在他們近前,看看那個老外,他想,這倒黴蛋頂多有二十歲,於是他對王蕾說:
“我真佩服你,連孩子你也逗弄。”
王蕾的手依舊放在對方的臉頰上。她不緊不慢地說:“人各有誌,就像有人喜歡逗弄老年婦女一樣,我喜歡逗弄孩子。”
焦凱不知道該怎樣接王蕾的話,隻是站在那兒。這時,老外用英語問王蕾出了什麼事,說的時候手還捂著王蕾的手。
“他說你是小孩兒,讓我停止逗弄你。”王蕾為他翻譯了。
老外激動地站起來,對焦凱大聲說:
“你這是侮辱我,你沒有權力說我是孩子,你是什麼?”他的英文不是十分流利,焦凱因此判斷他不是英國或美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