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進去看看吧。”童未明說著往客廳走去。在焦凱留下的“成果”麵前,他驚呆了,男人發脾氣,象征性地砸兩件東西,對童未明來說是自然而然的事,但像眼前這樣,幾乎把家砸遍了,童未明還是頭一次見過。他想象不出,幹出這樣事情的人,心裏得有多大的仇恨。他用腳踢踢一個花瓶的底座,蘇曦站在他旁邊看見童未明有先見之明似的,沒有換鞋。
“你也把鞋穿上吧,別穿拖鞋了。”童未明囑咐蘇曦,心裏卻充滿了對做這件事的這個男人的蔑視,不管他是誰,童未明都會十分地看不起他。因為在他看來,這不是男人所為。
“太他媽的過分了。”童未明低聲說了一句。
“都是我自己惹的。”蘇曦低聲說。童未明抬頭看她一眼,吃驚蘇曦的態度與以往大有不同。
“他在哪兒?”童未明問。
“走了。”
“你別去上班了,我替你請個假,把這兒收拾一下。”童未明說話時盡量把語氣放輕鬆,好像他在安排的不過是一次大掃除。
“不,我得上班。”蘇曦固執地說,“就先這麼放著吧。”
童未明讓蘇曦堅決的態度弄得無話可說。這時,他看見沙發上蘇曦得獎的那個瓷瓶,心裏感到些許安慰,對於蘇曦來說還不是什麼都無所謂。
“你告訴我他在哪兒?”童未明不再提請假的事。
“你別管這事,求你別管。”蘇曦突然激動起來,“他愛砸就砸吧,這反正也是他買的。再說,他也有理由,你並不知道我做的事。”
“不管你做了什麼,他都不該這樣,這還叫男人嗎?”
“男人不就是這樣嗎?!”
童未明生氣蘇曦這樣說話,於是頂了她一句:
“你以為這世界上隻有焦凱一個男人嗎?”
“我什麼都不以為了,這樣挺好。”蘇曦說話時強忍淚水。在童未明麵前,蘇曦常常有遮掩不住自己的感覺。無論她怎樣掩飾內心不願展露的死角還是會暴露出來。她有時怕童未明,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說話能觸到她內心這樣的地方,渴望得到關心,但又難以啟齒。
“蘇曦,你不能總往心裏壓事。”
“沒什麼事了。”
“你怎麼能說這不是事呐?”童未明說著用手指指地上的一切。
“他本來是要打我的,但嫌我太下作,怕髒了他的手,所以才砸了東西。”蘇曦低頭說,同時用拖鞋把幾塊大的碎玻璃往一塊踢踢。“這樣挺好,我心裏也踏實了。”
童未明看見蘇曦這副樣子,心裏過不去了。他幾次咬著牙想到焦凱,他想,焦凱破壞了蘇曦內心的驕傲和自尊。他以往認識的那個蘇曦永遠也說不出剛才這樣的話。童未明認為,一個人隻有到了再也沒有什麼可信賴可相信的時候,才會這樣說話。但他沒有想,蘇曦自己在這個破壞過程中應付的責任。
“我打個電話,別去上班了,然後我們一起收拾一下這裏。”童未明說著往電話機走去。蘇曦突然竄到童未明麵前,攔住他,仿佛童未明此時要做的不是打電話請假,而是去殺人。
“不,不,不。”蘇曦說,“我要去上班。”
童未明不解地望著蘇曦。
“我想離開這裏,我必須去上班。”蘇曦這樣回答了童未明目光的詢問,但她心裏想的卻是上班現在是她惟一可去的地方。
醫院的心髒外科手術最近一段時間處在半停止狀態,這和一個主刀醫生去美國進修,以及另一個博士的調離有關。這也是蘇曦能被調開一段時間的原因,在手術台上,蘇曦現在還是綠葉。盡管她已經變成一片重要的綠葉,但還不能獨立支撐一台手術。
這一天她上班,醫務處領導找她談話,告訴她從今天起回病房工作,並很婉轉地暗示她,要集中精力工作,因為醫院準備恢複心髒外科的正常手術,他們從另一個大醫院挖來了一個“博士”,在心髒外科手術方麵已經是成手,而且在業內小有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