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愛是一次選擇
另一個小木頭娃娃被焦凱砸壞了。她突然抓起那個小木頭娃娃,奔向陽台。當她拉開陽台窗戶想把小木頭娃娃扔下去的時候,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關上窗戶,把娃娃緊緊地摟進懷裏。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剛才要摔壞那個娃娃,當她又把那個娃娃放回原處時,突然就明白了。如果她把娃娃扔下去,自己也可能跟著跳下去。在她對那個可憐的娃娃長久地凝視時,她受到了解脫的吸引。人不是必須熬在痛苦中,人有時突然就沒了力量把那無邊無際的虛弱和空虛,把那看不到希望的沙漠截止。
“我累了,再也沒力氣了。”蘇曦又恢複了常態,她坐在小木頭娃娃的旁邊。牆上報時的鍾響了起來。
“這是我第三次走進辦公室,看見主治醫蘇曦女士站在窗前。”侯博靠在門旁,發現辦公室沒有其他人,就這麼說了一句。
蘇曦立刻有些驚恐地回過頭,好像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嚇著你了?”侯博坐下來。
“沒有。”蘇曦說著回身不好意思地看了侯博一眼。
“你看上去不太好,沒事吧?”侯博關切地問。
“沒什麼。”蘇曦說。
“但你臉上可不是沒什麼的樣子。”侯博說。
“我有時候覺得,人為什麼非得受苦不可。人不是必須忍受痛苦的。”蘇曦若有所思地說。
侯博聽蘇曦這麼說,就決定先跟她聊聊,過一會兒再談工作。
“其實,你這麼說太尖銳了,也太被動。”侯博故意把話說得有幾分學究氣,好讓蘇曦離自己的悲觀情緒遠一些。“我有時候也很痛苦,甚至不因為具體的事情痛苦,人生充滿了遺憾。比如說,你活一輩子,不過就是幾次選擇。選了學醫就不能學物理,選了這個女人就不能選另一個女人。但要是想開點,這個過程裏你要是知足了,也就有意義了。”
“知足?”蘇曦輕輕地反問了一句,她覺得知足這個說法走近了她。
“就是,你不用到處去找,就在咱們醫院你就能發現比你活得不幸的人很多,但他們不一定都是很悲觀。”
侯博的話讓蘇曦慚愧了。她挑起另一個話題:
“你跟你愛人怎麼樣?”
“總吵架,每次吵完架總比吵架前感情更深些,但這並不妨礙再一次吵架。”
“你們結婚多久了?”
“四年多。”侯博說,“也許有比她更合適我的女人,你也知道現在男的像我這個歲數很吃香的,再加上我的職業,手裏一把小刀,休了老婆再找一個,好像不難。但我總是問自己,我幹嗎要改變呐?一個新女人有新優點,肯定也有新缺點,說到頭來,是個忍受問題,話又說回來,現在的愛人是我自己選的,我愛過她現在也喜歡她,我幹嗎不尊重自己的選擇呐?!”
“說得有道理。”蘇曦若有所思地說,“你很幸運,做出選擇的時候自己很清楚。”
“你愛人不是你自己選的嗎?”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像是我被人選中了,我答應了,僅此而已。”
“你可以再選一次。”侯博興奮地說。
“可惜好多人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選擇時,已經太遲了。”
“你說什麼是真正的選擇?”侯博問。
“真正的選擇就是不後悔。”站在門口的洛陽接了一句。
“嗨,你好,洛陽。”蘇曦和侯博同時跟洛陽打招呼。
“對不起,我打斷了你們,不過你們談的話題太尖端太誘人,我不得不加入進來。”
“得了吧,這方麵人生大道理誰也說不過老師。你看,他一句話就都給總結了。”
“哪裏,哪裏,我還想問蘇大夫呐,”洛陽轉向蘇曦,“您剛才還沒回答侯大夫的話呐,我也想知道,您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說蘇曦,這裏就你的年紀夠資格說說,開導開導我們後生。”
“別開玩笑了,洛陽找我們肯定有事。”
“您先說吧。”洛陽真誠地懇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