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從初中開始,就是住讀。
在家待的時間,也就寒暑假。除開慣例去外婆家住上十天半月,平時都在家幹活兒、忙家務。
很少在村裏走動。
因此,對這個嫁進來兩三年的二嬸,其實並不怎麼熟悉。
隻偶爾會聽穆天芬和王桂芳議論一句,說二婆婆夏明會對二嬸不太好。具體的就不了解了。
程安現在之所以會知道這麼多,完全是因為兩年後,那場激烈得差點鬧出了命案的衝突。
如今,村裏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二婆婆有些磋磨兒媳,背後閑話兩句,也就罷了。
沒有人將這當個事兒。
畢竟,在農村,婆媳不睦,婆婆仗著長輩的輩分,刁難兒媳的事多了去了。
見怪不怪。
二婆婆磋磨二嬸,也不過是讓村裏人多了項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些事,村裏人都所有聽聞,程家人自然不會不知道。
但程家的兩位老祖宗早就已經去世了,如今程家三房,各過各的。她公和婆婆,縱然是二公和二婆婆的大哥大嫂,也沒道理插手二房的家務事。
隻能從旁勸說。
但顯然,她二婆婆並不想聽。
而其他程家人,全是她二婆婆的晚輩,更沒勸說的資格。
想到這,程安看了眼對麵依舊惶恐不安、二十幾歲了還猶如兩歲的幼兒一樣懵懂愚笨的二嬸,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
吃飽喝足,男人們打牌的打牌,去午睡的午睡。
程家的女人和孩子們則幫著一起收拾了桌椅、碗筷後,就坐在簷坎上消食歇涼。
夏天中午的太陽簡直有毒,所以農人一般都會避開這個時段,等到下午三四點再下地,免得中暑。
而且,下午程安家稻子也沒有多少要收的了。大可以歇夠了再去。
“後天就要開學了,程安你這學期就上高三了哈?”秦蘭挨著程安坐下,滿是笑意的看著她說。
程安點頭,“嗯,高三。”
“那還有一年就高中畢業了。真了不起。我們村,就你學曆最高。”秦蘭捧了程安一句,笑看著她,“等你明年考上大學,那就更了不得了。”
“秦蘭你可別捧她了。明年考得上考不上大學,還完全是個未知數呢!”戴著大草帽,拿著耙子在壩子上翻曬穀子的王桂芳聞言,皺了皺眉。
“程安讀書得行,肯定考得上大學。大嫂你可是程安親媽,怎麼能對她沒信心?”
秦蘭笑了笑,轉頭看向程安,道:“程安你別聽你媽的,好好考,爭取成為咱們村第一個大學生!”
“到時候,可真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如今那薛家傲氣又如何,他們家不也沒個大學生的材料!要說羅老三也當著村長呢,人羅家也沒像他家那樣,眼睛長到頭頂上。”
“……”
程安笑了笑,沒接話。
在她看來,薛家和羅家就是半斤八倆。她這個大嬸,倒是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對羅家的好感。
程家和羅家之間,恩怨可不少。
在她的記憶裏,今年年初的時候,兩家還因為土地的邊界撕過一架。
旁邊,夏明會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沉著臉,嗬斥秦蘭,“薛家和羅家如何,都不關你事。你要是覺得上井村擱不下你,明天就跟守邦去青蓮鎮,等他休假再一起回來!”
“……”秦蘭臉色變了下,隨後略帶討好的笑道:“媽,我跟著守邦去青蓮鎮,程麗和程欣不就沒人管了麼?我還是在家好好看著她們兩個讀書吧。以後若是能跟程安一樣,上高中,考大學,您不也跟著享福麼?”
夏明會深深的看她一眼,“說得倒是好聽。”
誰不知道,程麗和程欣兩個,平時基本上都是她在管。秦蘭一天就會塗脂抹粉,東家躥、西家躥的。
要不是顧忌她娘家太強勢,一捅就像馬蜂窩,輕易不好招惹,她絕對容不下這麼個兒媳婦!
“媽,您放心吧,我說到做到。”秦蘭眼皮一跳,她總覺得夏明會眼裏帶著些別的意味。
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不,不可能。要是她知道了,現在絕對不可能和自己這樣好好說話。
或許……是聽到了些風聲……
看來,最近要小心一些了。
想到這,秦蘭又隱晦的打量了夏明會一眼,繃緊了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