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母親有意親上加親,這兒子是明白的,隻是寶玉整日隻在內幃廝混不求上進,而外甥女兒靈秀聰慧,深肖敏妹,寶玉配不上外甥女兒,再者老太太往日也和妹夫敏妹提過聯姻之事,這些年來林家都沒有答應,想來也是不願的,我們何苦再強人所難。外甥女兒是林家嫡女,他們怎肯讓外甥女兒背井離鄉的受委屈。”賈政說到寶玉,恨得牙根直癢,若非老太太護的緊,怕不是早就揭了他的皮,看他還敢不敢整日不知上進。
“糊塗東西!你知道什麼?”賈母喝罵道。
賈政隻跪著低頭不語,賈母捯了口氣,沉聲說道:“敏兒去了,我白發人送黑發人,豈有不痛的?你也說玉兒極象敏兒,將她接了來,也能稍稍慰我思女之主,榮國府是玉兒的外祖母家,有我在這裏,誰還能讓她受委屈不成,你們兄弟兩個雖沒有大出息,卻不是那狠心的,大太太二太太也是和氣的,還能虧待了玉兒?寶玉性子好,又是知要知底,兩個玉兒作了親,總比嫁到外麵去在婆家立規矩受委屈來的強,何況你妹夫不過四十歲,他豈能不續弦,娶了新人,敏兒的孩子在林家才會受委屈。將敏兒的孩子接來,一則我能親自照顧著,二來也不會斷了與林家的關係,如今你妹夫是巡鹽禦史,聖眷正隆,大阿哥代帝祭奠,這是何等的榮耀,政兒,元丫頭正參加小選,以我們包衣的出身,她能有什麼好前程,可是若你林妹夫在大阿哥麵前提上一句兩句,大阿哥開口討了元丫頭,或者同慧妃娘提一句,元丫頭就能不用普通宮女,你也是當爹的,怎麼就這麼糊塗!”賈母素知賈政很有些牛脾氣,發過火之後便放緩了聲音一一分說,指望著能扭過賈政的心意。
賈政長歎一聲,跪著說道:“兒子沒有出息,連累母親為家裏費心,兒子不孝。元春能否入選隻看她的造化,以兒子的拙見,選不上還太平些。說句誅心的話,那宮裏不是什麼好去處,元春才十三,母親,兒子不忍心呀!”
賈母的臉黑了下來,喘著粗氣怒道:“你給我滾出去。”賈政磕了個頭,恭敬的說道:“請母親息怒,兒子告退。”然後便站起來退了出去。賈母看著賈政的身影,氣得直哆嗦。賈赦賈政兄弟兩個是過繼來的,賈赦過繼的時候已經十三了,而賈政過繼時才八歲,老國公見賈政是個好學肯上進的,便請了家學裏的太爺對他格外嚴厲,還時常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誨,賈政倒還有幾份老國公的風骨,斷斷不肯做那些投機鑽營之事。老國公去了,老太太掌家,賈政因著孝道,便有不同的意見,也隻藏在心裏不說出來。老太太將孩子們養在身邊,調教了大女兒元春,將她送去參選,這些賈政都沒有說過什麼,若不是親自見到黛玉,隻怕這一回也不會表達什麼意見。
賈政走後,賈母過了好一陣子,才沉聲喚道:“鴛鴦,去叫璉兒過來。”
賈璉一直在院子裏候著,鴛鴦出來請,賈璉邊走邊低聲問道:“老太太生氣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