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的話傳到外麵,賈赦隻點頭讚道:“想不到環哥兒小小年紀便有這等見識,二弟,說不得將來還是要靠環哥兒頂門立戶。”
賈政哭笑不得,裏麵那兩個都是他的兒子呀,寶玉雖然不才,到底也是他的骨血。盡管怒其不上進,那一份父子之情也不能抹煞。
聽了賈環的話,不獨賈赦,就連刑夫人尤氏小蓉大奶奶都暗暗點頭,心道這環哥兒不簡單。賈母被賈環堵得心裏發悶,寶玉卻隻說道:“環兒,我用麝月換你的彩霞。麝月你快過去。”
趙氏想為賈環爭口氣,便起身笑著對賈母說道:“老太太的意思我們自是應該聽從的,隻不過環哥兒身邊隻一個彩霞服侍著,寶哥兒可就不同,足足有四個丫頭,若論身份,環哥兒和寶玉是一樣的,何況環哥兒將來還可以進學讀書,日後下了場,少不得要與老太太掙個功名回來的。寶哥兒可就……”
賈母一聽這話,隻覺得戳心窩子,氣衝衝的站了起來,喝了一聲:“鴛鴦,扶我回房!”說完便撂下一屋子的人,徑直走了!
賈母一走,榮禧堂裏的宴席可就擺不下去了,尤氏婆媳忙起身告辭,其他各房旁枝的親眷們也都隨之告辭而去,屏風外的賈珍等人也都走了,不一會兒,榮禧堂隻剩下榮國府的人。李紈剛才服侍著王氏先進去了,也沒什麼要避諱的年輕媳婦,賈赦便命人撤了屏風,和賈政兩人大步走了進來。
賈政直直走到寶玉麵前,一巴掌扇到寶玉的臉上,怒喝道:“畜生!”
寶玉愕然,手捂著自己的臉,眼淚珠子劈哩啪啦的直往下砸,委屈的哭道:“老爺……”
寶玉一哭,在內間休息的王氏坐不住了,她飛快的奔了出來,一把將寶玉摟到懷裏,狠狠的瞪著賈政,那凶狠的目光讓賈政心裏都吃了一驚,繼而更怒,隻大喝道:“賤人,都是你教的好兒子!”
王氏隻摟著寶玉哭道:“他再不好,也是元兒的親弟弟。”這王氏知道自己如今在賈府裏徹底沒戲,倒把元春抬出來說話,賈政氣得胡子直顫。趙氏卻領著賈環走了過來,賈環在賈政麵前跪倒,乖巧的說道:“環兒不懂事,惹老爺生氣了,請老爺降罪。”
這一個多月賈政每天都帶著賈環讀書,很培養出一些父子情意,何況剛才賈環並沒有什麼錯,賈政俯身將賈環拉了起來,放緩了聲音說道:“環哥兒,沒你的錯,是寶玉不對。”
趙氏聽了賈政的話,心是暗暗得意,隻悄悄向王氏使了個挑釁的眼神,將王氏氣了個倒仰,卻又一絲辦法都沒有,隻能先將恨意存在心裏。
賈母回去坐著生了會子悶氣,想著還沒宣布讓王氏做管家太太一事,便又沉著臉走了出來,眾一見賈母出來,忙都站了起來,賈母板著臉道:“大太太,你回頭就把帳冊庫房鑰匙對牌交給王平太太。打從今天開始,由王平太太管家。”
刑夫人應聲稱是,王平太太喜出望外,趙平太太恨的幾乎不曾咬斷銀牙。可是老太太才是這府裏的寶塔尖兒,誰又敢說什麼?賈政心裏早就猜到了,他也知道老太太的用意,便垂手不說話,而賈赦卻心中暗笑,自從刑夫人管帳以來,他便授意刑夫人悄悄把庫房裏的值錢東西拿出來當了,銀子自然大半由他們自己收著,隻將一小半入了帳,剛才他又叫刑夫人將庫房裏頂頂值錢的兩三樣東西搗換出來了,他才不愛管剩下的一堆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