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坐禪的時間,老方丈將自己關在方丈室中,將銅管裏極細的紙卷兒取出,用沾了清水的毛筆細細的刷了一遍,那張原本空無一字的紙上便顯出了密密麻麻的字跡。老方丈細細一看,他那兩條微有些倒吊著的眉毛便更加豎了起來。但見老方丈雙掌一錯,那張寫滿了文字的紙立刻燃了起來,片刻之間就化為灰燼。推開禪房的窗子,老方丈大袖一扇,便將灰燼掃到窗外,在山風之間飛的飄散的無影無蹤。

老方丈從櫃子底下取出一隻小包,將包中的白色粉末投到盛著清水的蓮花筆洗之中,等這些白色粉末都融化了,他才提筆沾了這種溶液在紙上飛快的寫了起來,淺淺的字跡隨著水份的蒸發而失去了蹤影,那張紙如同沒有被寫上字一般的幹淨。老方丈將這張紙細細的卷起來放回銅管之中,然後推開窗子,不多一會兒,便有幾隻鳥兒落到窗前,有的鳥兒還跳到了臨窗的桌子上,其中,還有一隻黑羽紅腳的鴿子。

老方丈將銅管綁在鴿子腿上,又喂了這些鳥兒,才去關窗子,那些鳥兒便也一轟而散了,看著鴿子向東飛去,老方丈緊皺的眉頭才算舒緩了幾分。

京城東郊的一條胡同裏,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院中,看著打從西麵飛來的鴿子,他微微招手,這隻鴿子便落到了他的手臂上,從鴿子腿上取下銅管,這身量魁梧的男子叫道:“硯心,帶雙兒去吃東西。”

那隻鴿子朝著一個眉目清秀,十三四歲的少年撲了過去,這少年正是這向材高大的男子的書僮,名喚硯心。硯心伸臂架住那隻鴿子,將它帶到後院吃食去了。而那身材高大的男子則進了房,將老方丈寫的密信在銅盆裏浸濕,將內容細細的看了一遍。

“大當家的,老爺有什麼吩咐?”一個留著山羊胡子,臉色黑黃瘦小幹枯的男子從內室中走出來,低低的問道。若是林海和胤褆胤禟在此,見了這個山羊胡子必然會大吃一驚,因為這人正是早在八年之前已經被處斬了的祖無計。

“祖先生,你自己看吧,依我說,直接在皇宮到忠毅王府的路上設伏,狙殺韃子皇帝也就是了,何必要如此的大費周折!”那身材高大的男子緊鎖著眉頭不高興的說道,他一生都是刀頭飲血快意江湖,不想這幾年越來越走背字,被朝庭打壓的抬不起頭來。這新仇加上舊恨,他早就對朝庭懷著刻骨深仇,時刻都想殺了康熙一雪仇恨恥辱。

“陳大當家的,您這半生都愚忠於台灣鄭氏,力求反清複明,可是結果呢,鄭家還不是象條狗一樣向韃子獻媚,清狗將天地會屠戳已盡,如今隻剩下您和硯心兩人,這就說明當日您的作法有極大的不妥,而老爺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八年之前,看著是清庭將我們薛家一網打盡,可是實際上卻隻是動了薛家皮毛,根本就沒有傷到我們的根基。您說,是不是應該聽我們老爺的。”祖無計先看了密信,卻也不急著談論密信的內容,隻半勸半諷的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