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槳來時,有人似舊曲桃根桃葉。歌扇輕約飛花,蛾眉正奇絕。春漸遠,汀州自綠,更添了幾聲啼鴃。十裏揚州,三生杜牧,前事休說。
文大人錯愕,沒想到女兒如此直率,簡直是太過“直率”,隨即笑了,說:“當然人重要。不過,在人好的情況下,如果有的挑,當然是挑個家境殷實的。做爹的怎麼舍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受苦呢!”
文竹聽罷,神情黯然。
文大人輕拍著女兒肩膀,柔聲問:“乖女兒,你究竟有什麼想法,和爹說說。爹這輩子,最在乎的就是你的幸福,隻要是為你好的,爹都盡力而為。”
文竹抬頭注視著父親慈愛滿滿的目光,娓娓道出心事。
文大人聽文竹言明意中人是何方,沉吟了半晌,問:“你真的放棄梁驍了?”
“嗯。”文竹用力點點頭,說:“爹,您想必也知道梁驍和甜兒的事吧?他必定是要娶甜兒的。那個甜兒,雖說身份不過是個下人,但她深得梁伯父的器重,掌管著梁家的銀樓生意,其他的生意也有涉足,梁伯父定會扶持她,到時候,即使她隻是個妾室,恐怕與正妻平分秋色都是低看她。加之她被梁驍寵慣得都沒邊了,她在梁府多年根基又深,我若嫁到梁家,得不到丈夫的眷護,周圍又都是甜兒的人,等於天時地利人和全不占。還有,甜兒那麼有心計,您不會沒有覺察吧?女兒如何與她抗衡?這要是嫁過去,肯定淨受氣了。您不是說舍不得女兒受委屈嗎?”
文大人聽女兒分析的頭頭是道,心知她早已有了打算,加上自己也覺得女兒言之有理,不由得感歎女兒倒是心如明鏡。
文竹看出父親同意自己的觀點,也看出父親仍擔憂何方的家境,於是趁熱打鐵,說:“何方家境是比不上褚廣逸和梁驍,可是何方如今也是舉人了,他勤奮好學、肯吃苦,他日定有遠大前途。梁驍我是不考慮了,至於那褚廣逸,家境雖好,可是性情孤傲乖僻,不像何公子那樣隨和、肯事事遷就女兒,而且,他還麵冷心冷的,怕是天天用火烤著也捂不暖。更重要的,他心裏沒我,我心裏也沒他。女兒要選就選兩情相悅的,二人並肩攜手,一起麵對人生的風雨。爹,女兒不怕苦,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感受他的愛、他的嗬護、他的疼惜,女兒覺得像浸在蜜裏一般……”
文竹說的動情而又在理,文大人一向嬌寵女兒,不願違拗她心願,考慮到何方將來定是個有所作為的人,也就不反對了:“嗯,爹當然最希望你幸福,既然你已經認定了何方,爹也覺得他確實不錯。你若決心嫁他,爹當然不能對何方的家世坐視不管。至於梁驍那邊,你與他的婚事尚未定下來,梁老爺若不提,那正好作罷,若提起來,爹會想辦法回絕的。”
文竹聽出父親不但接納了何方而且會幫助何方,高興的蹦起來,摟住文大人的脖子,撒嬌道:“爹,您真好!我就知道爹最疼女兒啦!”
文大人寵溺又無奈地捏了捏文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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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二人溫馨了許久,文大人突然回想起文竹十八歲生辰那日,褚廣逸在聽說甜兒出事時急切焦慮的神情,那種驚憂,讓他已然失了往日的從容灑脫,於是問:“竹兒,那廣逸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文竹不明白父親怎麼問起這個,怔怔地看著父親。
文大人也發覺自己問的太突兀,解釋道:“廣逸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我與你褚伯父相交甚厚,廣逸的婚事也得操心一下。你們年輕人常在一起,你可知道他有沒有中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