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節二十九(1 / 3)

毛桃與賈半仙的話題就是從這條幅開始的。毛桃說:“‘白馬是非馬’這個先秦哲學命題很有意思。”賈半仙深知毛桃的水平,笑著說:“那你就意思意思,我洗耳靜聽。”“您在考我。”毛桃也一笑,於是說道:“先說‘白馬非馬’,語出公孫龍。公孫龍是戰國時期四公子之一趙國平原君的食客。有一天,他牽一匹白馬出關被阻,公孫龍就以‘白馬非馬’的命題與守關人辯論,守關人辯不過他,隻好讓公孫龍牽馬出關了。公孫龍的理由有三條:第一,‘馬’‘白’‘白馬’三者內涵不同,‘馬’的內涵是一種動物,‘白’的內涵是一種顏色,而‘白馬’的內涵是一種顏色加一種動物。因此‘白馬非馬第二,‘馬’‘白馬’的外延不同。‘馬’的外延包括一切的馬,而‘白馬’的外延隻包括白色的馬,因此‘白馬非馬第三,‘馬’的共相與‘白馬’的共相不同。馬的共相,是一切馬的本質屬性。它不包括顏色,馬作為馬與白馬作為白馬不同,所以白馬非馬。公孫龍講的是一種邏輯思維。他還有‘雞三足’‘殤壽而彭祖夭’的哲學命題。還有一個楚王於雲夢澤打獵而丟弓的故事。”

賈半仙聽罷,點頭稱是。卻對毛桃說:“我的條幅是‘白馬是非馬’含有兩個命題,‘白馬非馬’和‘白馬是馬’你剛才隻講了‘白馬非馬’還沒講‘白馬是馬’。”毛桃說:“您條幅中真正想表達的是‘白馬是馬’而不是‘白馬非馬’,對吧?”賈半仙佩服地點點頭,“看到我這條幅的人應該說不少了,隻有你知我所指。”毛桃又說:“您之‘馬’與我之‘馬’是否為一‘馬’?”賈半仙從筆筒中抽出兩支碳素筆,一支遞給毛桃,“你我都寫在手心上,同時張開手掌如何?”二人於手心書寫畢,同時張開手掌,都是三個字:馬克思。

但二人都沒有笑,倒沉默了好一會兒。賈半仙靜靜地,毛桃知道在等自己說話。想了想,毛桃緩緩地說:“‘白馬是馬’進行引申,也應該是‘黃馬是馬’‘黑馬是馬’‘紅馬是馬’‘青馬是馬’。這真是一個重大理論和重大實踐的課題。您的條幅上聯是‘逝者如斯夫’,從時間的概念上講,宇宙自誕生據說有一百七十億年,地球誕生有五十億年,人類的出現也不過幾十萬年。如果將地球的誕生濃縮成一天,那人類不過才七分鍾。而人類的上古時期,原始社會,又占據很大部分。所以看人類的各個曆史階段,要放在整個人類的大背景下,一時一事的現象,都不足以定論。但任何一種理論,都要經受住時間的檢驗、實踐的檢驗、人民的檢驗。我仍認為,‘馬經’是有生命力的,因為它是科學的、發展的、與時俱進的。您看,馬克思主義出現以後,震撼了整個資本主義世界,社會主義出現之後,迫使資產階級做出了巨大妥協和讓步。一方麵,資本主義得到了繁榮與發展,另一方麵,也給社會主義發展提供了空間和時間,這應該是事實。”

毛桃臨別的時候,和賈半仙說:“我二侄女,就是您孫女,她是學心理學的,現在是心理谘詢師,想在區裏辦一個心理谘詢社,名字我給起的,叫陽光心理谘詢社。在社會的大轉型時期,每個人心裏都需要一道亮麗的陽光。我想也應該有一個渠道,將民間的智慧集中上來,加以梳理,地址就選在府前街路南二樓。您孫女托我問您,想請您當顧問,您看怎樣?”賈半仙笑了,對毛桃說:“幹嗎繞那麼大的彎子,孫女直接找爺爺我不就行了。”毛桃說:“她跟您說了,您不同意,您不肯她借用您‘賈半仙’的名字。”“當然不行。”賈半仙進一步解釋,“‘賈半仙’乃‘假半仙’,不過一個算命混飯吃的,豈能借用?”毛桃卻說:“我個人認為,您是下層民眾,漁樵屠狗賣漿者流中,給我們民族算命的人。您是位智者,是一名守望者,是一位隱居於民間的哲人。”

鳳芝已經是個老太太了,今年虛歲七十六,屬羊。都說屬羊的命苦,這話也許有點兒道理,八歲時生母就去世了,十一歲那年,和已七十歲的爺爺從月牙村出發,千裏尋父至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