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正沉浸在院長離去的悲痛中,無法自拔,整個心情灰暗得厲害之時,傳來夏晴去世的消息,如歌霎時被晴天霹靂劈得腦袋快要炸開,身體成了廢墟一般的疼痛,整個人蒼白無力,從頭涼到了腳,身子一軟,險些跌坐在地,幸好薛紹眼疾手快,即刻接住了如歌快要跌下去的身子。
薛紹將如歌軟得沒有任何力氣的身子擁在懷裏,眉頭皺得很深,眼沒有焦距的看著屋內的一處,磁性的聲音帶著沉沉的澀音從喉間發出,“薛庭怎麼樣了?”讓他擔心難受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在吳書記那個案件中,他想盡全力的保住了夏晴。那個碟片他是看過的,凶手有三個人。
吳書記是在嫖李瑋彤的時候,被李瑋彤嫌惡,厭惡之下,李瑋彤捅了吳書記一刀,之後李瑋彤匆匆而去,那個時候,吳書記還沒有死。
而後來,霍政慧鬼鬼祟祟的進入了房間,她把插入吳書記肚子裏的刀在望裏麵進了幾分,然後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
至於霍政慧為什麼要至吳書記與死地,薛紹猜想,應該是不滿吳書記在她爸背後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損害了她爸的名譽和利益。
最後一個進入房間的確是夏晴,她進去之後,帶出了殺死吳書記的刀子,地上卻多了霍政慧衣服上的幾個纖維。
想必是想栽贓霍政慧,卻忽略了,霍政慧有的是後台和權勢,就算她真的有罪,隻要不公開,霍政慧都有辦法讓自己安然無恙。
看到碟片的時候,薛紹的心重重的痛了一下,他不想他身邊的親人受傷難過,尤其是薛庭,他知道要是夏晴出了什麼事的話,那麼最痛苦的必定是薛庭了。
他為了保住夏晴,沒少花費腦力,可如今,還是得到這樣一個結果,也許該來的,憑他的力量,依舊抵擋不住。
何建的頭沉痛的底下,“庭少他……坐在夏晴的身邊一晚上了,沒有動,沒有哭,沒有語言,隻是神情呆滯,像一座蠟像。”這是何建看到的情景,當時他無論跟薛庭說什麼,薛庭全然沒聽見,隻是靜靜的平靜的看著緊閉著雙眼的夏晴,臉色蒼白如紙。
薛紹的心重重一痛,墨黑深邃的眼凝聚著迷霧一樣的氤氳,他將圈緊如歌的手臂再圈緊一點,用相依偎的體溫來安慰內心巨大的寂寥……
如歌的眼神呆滯至空洞,悲傷的漩渦在清澈的眼裏急速的旋轉,沒有淚,因為她痛得忘記了怎麼哭,一如薛庭一樣,悲痛到全無知覺,淚不橫生……
夏季末,一個多秋的季節,風未蕭瑟,人已荒涼。
夏晴,夏季的晴天,已經在灼灼的烈日中消融,成為永遠的懷念,有些人已不再,有些殤蝕染了靈魂,有些痛,會是一輩子……
海浪一般的墓地,站著一群身穿黑色哀悼服的人,哀傷的站在兩個新立的墓碑前。
墓碑上,一個貼著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修女的照片,而另一個,貼的確是一個年輕女子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帶著微笑,對生活充滿向往和憧憬的眼透著桀驁的野性,唇紅齒白的內斂裏散發著一份執著的愛,在陽光下溫暖。她的生活應該更精彩,更幸福,然而,這一刻,還沒有到走到人生盡頭的年齡,她的生命卻在這最美好的時節終止。
我們悲傷的不是斷垣殘壁的逝去,而是握在手心裏的美好,再也握不住了……
薛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淚水終於從眼眶奪眶而出,他終於了解了,在失去孩子以後的每一段日子裏,夏晴的生活過得有多痛苦,她活在無止盡的悲痛和濃烈的仇恨中,她沒有一天快樂過。
人群散去之時,如歌在薛紹的攙扶下,望了依舊站在原地的薛庭一眼,他的樣子讓如歌的心頓痛:薛庭的麵色狼狽不堪,臉上已經冒出頹然的青胡茬,短發有些淩亂,以往那明亮的眼,此刻空洞得毫無生氣,嘴唇發白。看得如歌眼淚直流。
人群散去,而薛庭高大的身姿蕭瑟蒼老,仍然固執的站在墓碑前,眼一刻不離的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微分吹過,風幹了淚水,卻將內心的疼痛擴散得更加深遠。
薛庭身後幾十米處,郝學謙靜靜的站在足夠守候又不太近的地方,看著前方的一幕,眼裏落滿惆悵和悲涼。
他眉頭緊鎖,眉間鎖出一個深深的溝壑,微風輕輕的吹著他額前的頭發,吹濕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