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君樺川這一生有什麼讓他害怕的事,一次是十年前父母雙雙離世,他從幸福家庭變成孤身一人。一次是半年前看見林陌仿若死去一般躺在床上,與他溫存過的床上,那樣蒼白的臉,那樣無助的眼神讓他的心刺痛著。還有便是此刻,看著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身上或裹著紗布或打著石膏的人,那種虛有的孤獨感,那種仿佛下一秒她就會離開的感覺又襲上心來。耳邊響起肖月的話,懷孕?張曉懷孕了?她的肚子裏此刻孕育著他們的孩子。看著那平坦的小腹,心裏一陣觸動。他的孩子,多麼神奇的一件事。可是,她睡著了,醫生說,醒來的日子不敢說。所以,她可能永遠躺在這張床上嗎?大腦一陣天旋地轉,君樺川有些透不過氣來。
想著往日那活潑的身影,往後將在這冰冷的床鋪上度過,心疼得厲害。他從不覺得對張曉是愛,但是,一臉相識,半年相處,對她,就算無愛也有情。曉曉,恨我吧,沒想到我是這樣的人吧。毀了你的友情,將你推上這條不歸路,可我有什麼辦法,如果知道結局是這樣,我不會帶你下水,不會。“曉曉,對不起。”
“心有點慌。”林陌摸著胸口,莫名其妙的說了這四個字。
“難道是要度蜜月,緊張了?”君至接過她手裏的噴壺,打趣道。
“不是,真的有點慌。”林陌依舊摸著胸口,雙眸含著擔憂,“會不會出什麼事。”
“傻丫頭,自己嚇自己。”剛摸上她的頭發,手機鈴聲便響起。林陌瞅著手機,陌生的號碼,眉頭皺的更深。“接嗎?”君至撫上那皺起的眉,語氣溫柔。
“接。”按下通話鍵,清冽的女音傳來,陌生的,但說出的話卻讓林陌心頭一涼。她說,“你好,是林陌嗎?我是肖月,君樺川的助理,之所以給你打這通電話,是因為受人之托。張曉讓我告訴你,她知道錯了,她對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諒她。”
“她呢?讓她自己說。”那邊沉默,這樣的沉默讓林陌有種不好的預感,真的很不好。
“抱歉,她現在不方便。”瞅了眼病房裏的人,肖月的語氣有些冷。
“她怎麼了?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肖小姐,既然她讓你給我傳話,那麼想必你也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我覺得我有資格知道她現在在哪,發生了什麼。”
“她在醫院,某某醫院。”別的話一個字也沒聽見,徘徊在她腦海的隻有‘她在醫院’這四個字。她在醫院?她怎麼會在醫院?她怎麼了。
“林陌,別擔心,我們現在去。”接過手機,問清地址,看著林陌恍惚的樣子,安撫的吻落在她的額頭。帶著疑惑與擔憂,林陌來到了那家醫院,好巧不巧聽到了君樺川的那句‘對不起’。
“有什麼用呢?她能聽見嗎?或許吧,也許能夠聽見,不都說人在昏迷的時候靈魂就在身邊漂浮著的嗎?所以張曉,你是在這裏吧。”沒去理會床前的人,冷漠的眸子在房間轉了一圈。“我聽說你有話要對我說,我來了,你怎麼不說呢?那位肖小姐說你知道錯了,說你要祈求我的原諒,原諒什麼呢?曉曉,你又做錯什麼了呢?自始至終,你沒有對不起誰,也不用覺得對不起誰。你的愛情是你自己選擇的,所以愛情裏的甜與苦都要你自己去承受,沒人能替你代勞,所以,你也無需承受對水的愧疚。曉曉,你對我而言,還是剛入大學的那個愛笑的女孩,我從不知道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如果有,那請你親自告訴我,那樣,或許我會考慮原諒你,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