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睢淡然道:“隻是一點小內傷而已,你們幫我備好馬車,我和王妃要立刻回京。”

另一名侍衛奉命匆匆去後不久,一輛馬車在竹林外停下,那侍衛麵帶喜色奔進來,向趙睢說道:“賀喜王爺,屬下去登州城中尋馬車時,恰好遇見戴太醫親自前來登州配藥,戴太醫聽說殿下受傷,跟隨屬下一起過來了!”

我抬頭觀望,見一名須發微白、身穿緋色三品官服的醫官走下馬車,恭恭敬敬向趙睢行禮,說道:“臣戴思恭叩見趙王殿下、顧妃娘娘!”

趙睢紫眸帶著欣然之色,握住我的手說:“戴太醫來得正好,快幫我看看,顧蘅現在身體狀況如何?”

戴思恭抬頭看了看我,微笑說道:“娘娘一切安好,殿下讓臣幫娘娘診視,莫非娘娘身上有喜事不成?若是真有,老臣就要鬥膽向殿下討一份喜賞了!”

趙睢開心大笑,說道:“倒是被你胡亂猜中了,回北京去我一定重重賜賞你!”

我見他們隻顧說笑,心中擔憂趙睢的傷勢,急忙縮回他身後,對戴思恭說:“戴太醫,你先不忙幫我看脈,我可沒什麼病!他受了很重的內傷,剛才還吐過血……你先設法幫他療傷吧!”

我們三人一起進入馬車內,戴思恭握住趙睢的手脈,凝神診視了片刻,眉間漸漸呈現疑惑之色,問道:“殿下可曾服用過療傷丹藥?”

趙睢紫眸閃動,說道:“我們從濱州前來登州時,在船上巧遇一名遊方僧人,他送我一顆淡紫色的大內靈丹,說是京城舊友所贈,難道這顆丹藥有什麼問題嗎?”

戴思恭聞言,神情突然變得無比怪異,遲疑著說:“臣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說?”

趙睢聰明機警,迅速說道:“戴太醫請直言,你盡可放心,這些話必定不會傳揚出去。”

戴思恭猶豫一霎,終於開口道:“平常人被白蓮教主神功所傷,原本必死無疑,殿下自幼修習唐門護身心法,才能僥幸逃過一劫,但是也會重傷心脈。如果沒有那一顆天竺聖藥‘續命紫金丹’,此刻早已血溢肺腑,縱使老臣萬死,也難有回天之術。”

趙睢不動聲色,追問道:“原來是‘續命紫金丹’, 難道別的丹藥不可能有這樣的功效嗎?”

戴思恭語氣堅決,肯定答複道:“臣平生所見丹藥不下萬種,放眼普天之下,惟有續命紫金丹才有這樣的功效,臣決不會看錯,隻是此丹的來曆……”

我隻覺無限神奇,問道:“什麼來曆?”

戴思恭向馬車外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洪武三十四年除夕,老臣在太醫院任藥房典侍時,天竺國王曾貢進一顆續命紫金丹,內含一百八十種奇異藥材,乃天竺法師精心煉製十年而成,藥房一直悉心收藏著,次年才呈遞皇……”他說到這裏,神情更加怪異,無論如何都不肯再說下去。

趙睢點了點頭,輕聲道:“戴太醫既然曾經保管過那顆丹藥,如今還記得當時盛放丹藥的金盒形狀嗎?”

戴思恭忙道:“如此靈丹聖物,臣當然記得……丹藥盒係二寸見方純金所製,盒蓋上雕鳳戲牡丹圖案,靈丹呈淡紫色……”

我心頭豁然一震,二寸見方純金盒、上雕鳳戲牡丹,與渡空取出的小金盒幾乎一模一樣,加上他們對靈丹的形狀、顏色、效用的描述,我可以斷定,渡空給趙睢服下的淡紫色丹藥,就是當年太醫院視若珍寶的天竺靈藥“續命紫金丹”。

可是,如此珍貴的丹藥,怎麼會落在一名孤身飄零的遊僧渡空手中?難道渡空與皇室成員有所關聯?

趙睢的一雙紫眸變得更加幽邃難測,默然無語。

戴思恭從他的眼神中發覺了異狀,試探著說:“殿下剛才莫非……遇見了……他?”

趙睢劍眉微動,問道:“你此次出京,在登州附近有沒有見過胡瀅?”